「母后?」安樂公主發現皇后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安地喚了一聲。
哼,那人已經死了。皇后收回飄遠的思緒,露出笑容對安樂公主和藹地笑,「六娘你也快及笄了。」
及笄?她的及笄禮怕是辦不成的。安樂公主低下頭,提醒皇后,「兒臣是六月的生辰。」
那就是還有三個月了,皇后蹙眉,親近地拉起安樂公主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溫聲道,「及笄禮總要辦的,只是六月怕來不及了,我想著提前給你辦。」
不過是個形式,辦不辦又有什麼打緊呢。安樂公主乖巧地笑笑,「都隨母后做主。」
「你放心,我總不會害你的,」皇后握著安樂公主的手語重心長地,「那忽雷王子今年不過二十,聽聞長得高大英武,你嫁過去就是王妃,待你父皇幫他奪回北胡皇位,你就是一國皇后了。」
只是做胡人的皇后有什麼意思呢?侍立在旁的綠衣宮女不由想,聽說北胡又冷又干,皇親貴胄也十天半月不洗澡,能熏死蚊子!吃得都是牛羊肉,喝的只有酪漿,如果讓她選,她都寧願當個宮女呢,至少還能死在故國。
木槿是安樂公主的心腹宮女之一,聽了皇后的話,擔憂地望著安樂公主。她多希望公主能夠拒絕啊。
然而安樂公主點點頭答應了。木槿痛心地閉上了眼睛。
「兒臣明白的,」安樂公主仰起臉,柔柔地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望著皇后道,「母后待六娘的恩情,六娘一直銘記在心。」她作為太子的籌碼,主動和親,就算是報答了皇后對她的撫育之恩吧。
聽安樂公主這麼說,皇后滿意地拍拍安樂公主的手,令人打開庫房,給安樂公主找出來好些首飾珍玩,又留了安樂公主用飯。畢竟有十多年的情分在,兩人好好地敘了一回母女情。
等安樂公主回到琉璃閣,夜色已深,芙蕖擎著燈在門口等她。
橙色的燈讓人溫暖放鬆,安樂公主沖芙蕖點頭一笑,方顯出疲憊的神色來。
芙蕖就心疼地扶著了安樂公主的手臂,「奴婢令人煮了安神的甜湯,公主要不要喝一碗。」
「給我倒一碗吧,「安樂公主覺得很累,在木槿和芙蕖的攙扶下進了臥房。
喝過湯,安樂公主草草洗漱了就上床躺著了。
芙蕖給她點了一支甜甜的安息香,房間裡只留了屋角一盞小小的銅質雁形宮燈。
昏暗的光線里,安樂公主從荷包里摸出她珍藏的那隻玉兔兒,小小的兔子蜷在她掌心裡,身體潔白無瑕,像握住了一捧皎潔的月光。
只可惜月色雖美,卻是怎麼也握不住的。
安樂公主怔怔地望著玉兔兒,無聲地留下淚來。
屋子外,芙蕖擔憂地問木槿公主是不是有心事。芙蕖早發現了,這段時日安樂公主常常會一人個發呆,有時生氣,有時又自己高興起來。很明顯,她們的公主是動了春心了。
芙蕖還以為安樂公主是為情煩惱。
既然公主要嫁到北胡去,木槿知道魏國公府里的事是不能再提了,索性公主每次只帶了她進魏國公府,只要她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是以木槿只是低聲與芙蕖說了安樂公主答應和親的事。
和親?這消息太突然了,芙蕖驚訝地捂住嘴,許久才放下手,紅著眼睛道,「公主真是太可憐了。」
作為從小與安樂公主一起長大的貼身宮女,芙蕖和木槿是最了解安樂公主的處境了,看著風光無限,其實呢,說不好聽的,公主不過是皇后養來逗悶的寵物罷了,還可以彰顯皇后的賢德。所以安樂公主才會被養成了天真活潑的性子。
是啊,公主真是太可憐了,木槿望著透出昏暗燈光的內室,為什麼傅家二郎竟然不喜歡公主這麼好的人呢?
☆、第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