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劍陣全部消失,她總該認輸了吧?周卿想著。剛才傲霜碎裂已經讓她顏面盡失,此時斷不能再讓她難堪了。
他假裝反應不及,在劍陣及衣之時才堪堪將曲水劍撤回。冰劍一把接一把撞上曲水,碎成碎片,落到地上。很快他身前便積了半人高的碎冰,仿佛破裂的水晶,帶著淒絕的美麗。
伴隨著最後一把冰劍的破裂,周卿暗暗鬆了口氣,這一場比斗比他前兩場要激烈得多,他雖體魄強健,卻也有些疲累了。
「書師妹——」他輕聲提醒,只要她開口認輸,比賽便宣告結束,她便可以好好休息,安心養傷了。
誰知他話剛出口,突然察覺渾身經脈一痛,像是有許多細小的鋼針同時在刺他一般。
修道之人,經脈是非常重要的,若是被毀,仙途便從此斷絕。他大驚之下,本能地運起靈力想要護住經脈。
可是一運力才發現,體內靈力竟然已經枯竭,劇痛使得他渾身發顫,連曲水劍都握不穩,直直地倒了下去。
而另一邊的書言手中舉著傲霜,臉色凝重,冰劍上的寒氣越來越重,逐漸形成了一層白霧。而隨著白霧厚度的增加,周卿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台下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包括夏侯從淵在內。只有陳默風臉色如常,線條凌厲的下巴微微抬起,嘴角上揚,似是欣慰,又似讚賞。
別人看不出事情經過,他卻清楚得很。
比賽一開始,書言便祭出了傲霜,但先前破裂的卻並非是此劍,而是她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幻化出來的一把冰劍——傲霜可沒這麼容易被毀。冰劍破裂,不止是台下觀眾,就連周卿也被她矇騙,以為她失去了法器,所以不知不覺間放鬆了警惕。
之後她仿佛拼命般飛身而上,與周卿近身戰鬥,周卿以為她是心傷法器之故,既內疚又怕傷到她,於是不敢出全力。書言的劍陣攻來,他也只是被動防守,因為他知道,書言已經沒有辦法再布如此複雜的劍陣,只要劍陣一破,她應該便會拱手認輸了。
誰知書言的傲霜其實完好無損,一旦再度祭出,那些一早便被她召喚出來的冰錐攻擊力立刻暴漲,全數刺入了周卿的經脈之中。
有勇有謀,知道審時度勢,在關鍵時刻給對手致命一擊。陳默風對書言的表現甚為滿意,想到她以受傷之驅擊敗劍聖的親傳弟子,師父知道了,多半會對她另眼相看,心中自是安慰。
眼看周卿已無還手之力,書言本該立即停止攻擊,等他認輸。誰知她卻根本沒有停手的跡象。霧氣越來越厚,將她的面貌完全遮掩,而地上的周卿則滿頭大汗,嘴角已經開始溢出血來。
意識到書言要做什麼,陳默風大驚之餘,直氣得七竅生煙。當即顧不得比賽的規則,直接從人群中飛了出來,墨笛出手,將比賽台周圍的禁制打破,隨即人也落到書言面前,墨笛橫掃,將她連人帶劍擊倒在地。
變起倉促,一眾觀賽弟子還沉浸在書言反敗為勝的震驚中,又被陳默風出人意料的舉動駭住。
陳默風怒不可遏,上前狠狠給了書言一巴掌:「孽障,你做什麼?」
書言本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只要重傷周卿,褚雲傾擔心自己的愛徒,閉關衝擊元嬰的計劃便得擱置,畢竟經脈受傷關係著周卿的一生,褚雲傾不可能丟下他不管。
而周卿決不會把事情的真相說出去,不管是因為一直以來的愛慕,還是靖陽山迷境中冒犯過她的愧疚,他一定會保護她。
可她沒料到的是,陳默風竟然會來觀看比賽,而且看出了她的伎倆。陳默風掌管霧靄峰事務數十年,眾人皆知他鐵面無私,此時自己峰的弟子企圖絕同門的經脈,如此惡毒,他必定會嚴懲。
書言沒有回答。
既然做下了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