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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1 / 3)

的,上面还盖了一张油纸,防止下雨,在风里哗哗地响。窗沿上有人用破脸盆种了不怕冷的宝石花。就是在最*的时候,弄堂里的生活还是有序地进行着。这里像世故老人,中庸,世故,遵循着市井的道德观,不喜欢任何激进,可也并不把自己的意见强加于人,只是中规中矩地过自己的日子。

晚上,家家的后门开着烧饭,香气扑鼻,人们回到自己的家里来,乡下姑娘样子的人匆匆进出后门,那是做钟点的保姆最忙的时候。来上海的女孩子,大都很快地胖起来,因为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吃,和上海女孩子比起来,有一点肿了似的。她们默默地飞快地在后门的公共厨房里干着活,现在的保姆不像从前在这里出入的保姆那样喜欢说话,喜欢搬弄是非了。可她们也不那么会伺候上海人,所以,厨房里精细的事还是主人自己做,切白切肉,调大闸蟹的姜醋蘸料,温绍兴黄酒,然后,女主人用一张大托盘子,送到自家房间里。

去过上海的弄堂,大概再到上海的别处去,会看得懂更多的东西。因为上海的弄堂是整个上海最真实和开放的空间,人们在这里实实在在地生活着,就是上海的美女,也是家常打扮,不在意把家里正穿着的塌跟拖鞋穿出来取信。

街道十年记(1)

《上海法国城》是我写的第一篇关于上海的文章,那时还不知道我会从此写一本书,然后写数本书,用去了我生命中的十年。写这篇文章,是因为我陪了一个台湾人去找他想看到的街景。那是1993年。现在,十三年过去了。

这次,我独自沿着十三年前的路线再走了一遍,如今已有超过三十万的台湾人住在上海,他们不再需要我陪同去凭吊法国城了。

也是一个安静的上午,在旧法国城里活动的,大多是住在这里的老人,年轻人都出去工作了,孩子们都去了学校。街道刚清扫干净,一大早去法国领事馆等签证的浙江人挟着圣罗兰的皮包,在复兴路口的大厦后门排成一队。而老房子门缝里,还散发出老房子复杂的气味,它让我回忆起自己的青年时代,深夜回家时,在漆黑的门厅里,总被停满的脚踏车龙头拉住上衣。也曾被黑暗中从邻居家传来的大提琴声突然击中,心中波涛汹涌。

申申面包房还在原处,那里还出售小羊角面包。蛋糕的式样也大多是从前的几样。复兴路上的弄堂还与从前一样安静,过去沾满灰尘的旧房子,现在被粉刷成明亮的黄色,反而显得老态龙钟了——就像跃跃欲试的老人们。弄底的那栋西班牙式的房子也还在原处,谢天谢地,它还是乱糟糟的,保留了旧时代的抒情。写《上海法国城》时,那栋房子的底层开着一家盗版店,我的大部分打口唱片和欧洲电影的影碟都是在那里买到的,更早时,还在那里租过录像带。那间地板晃晃悠悠的幽暗房间,从床底下拖出来的旧纸板箱,就是匮乏时代我精神维他命药罐的模样。

现在要说八十年代是旧时代了。九十年代已与租界时代的上海在物质和物欲上对接,完成了血缘上的回归。

现在弄堂里多了一间私人照相馆,专接领事馆签证照片的生意,在店主那里能看到所有附近领事馆签证照片的告示纸,店主是个小个子的上海人,稀疏的短发梳成六十年代时髦上海少年的飞机头,我有时猜想,他少年时代大概就是热衷拍照片的人,他那个年龄的人,对精密的科技产品有一种从现代主义传承下来的崇拜,以此为时髦。他为人客气周到,也很精明。

再往前走,就经过原先的神学院了。在一间底楼的房间里,还能听到有人在练习钢琴。多年前,《上海的风花雪月》刚出版时,我哥哥的小学同学曾辗转联系到了我,他特地要向我指出一个资料上的错误。我写到这个神学院的前身是小天主堂。他说应该是基督堂,而不是天主堂。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那个基督堂的牧师,他家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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