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單憑他的風姿氣度, 也有好些路人回頭看他。
風昭然也在看路人。
一對少年男女走過, 少年兩隻手裡拎著花燈和七七八八的零碎, 女孩子手裡則拿著一包糕點，正掰下一塊餵給少年。
少年臉上同樣戴著面具，得從面具下方才能餵進嘴裡, 特別不容易, 女孩子一面餵一面咯咯笑。
姚城風俗較京城要開放得多, 但當街餵食還是引人注目，平時沒人敢這樣，今日面具一戴，誰也不認識誰，年輕人的膽子倒是立即大了起來。
風昭然的視線一直隨著那兩人，直到兩人走遠才收回來。
就在姜宛卿猜測他滿心大約是&ldo;世風日下成何體統&rdo;的時候，風昭然去買了一包糕點，遞給姜宛卿。
姜宛卿說了一聲謝，一看是綠豆糕，每塊都是圓圓小小的，看著挺精緻，散發著清甜的香氣。
她嘗了一塊，味道還可以。
然後就見風昭然朝她點了點下巴，指了指自己。
姜宛卿手裡拈著綠豆糕呆住了，她用眼神詢問‐‐不是吧?
風昭然明確地點頭，眼睛裡同樣寫著‐‐正是。
燈籠輝煌，行人如織，姜宛卿實在做不出來這樣的事，她決定裝糊塗，指著前邊不遠的攤子歡喜地道：&ldo;看，是走馬燈!&rdo;
這招沒成，風昭然握著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指對準了自己，眸子甚是執著，且堅定。
姜宛卿：&ldo;……大庭廣眾的，不好。&rdo;
&ldo;他們都這樣。&rdo;
姜宛卿剛想說&ldo;哪有都這樣&rdo;，就見又一對嬉鬧著過去，這回是男子餵給女子。
姜宛卿：&ldo;……&rdo;
風昭然得了新思路，來拿她手裡的糕點。
姜宛卿被他的執著驚到了。
她有一種感覺，風昭然雖然很熱忱地要&ldo;過上元&rdo;，但好像並不知道上元節要怎麼過，所以他在有樣學樣。
她抓緊糕點沒有鬆手，只問：&ldo;殿下，你在京城的時候，上元節出宮玩過嗎?&rdo;
&ldo;出過宮，但沒玩過。&rdo;
雖然世人皆知他無寵，且是個被皇后拿來填東宮的假太子，但到底還是名義上的太子，所以皇帝駕臨興慶樓與民同樂的時候，他要隨侍。
京城的上元節很熱鬧，街面光華如一條金色的衣帶，萬戶燈火像散落的星辰，百姓的歡聲笑語仿佛能達至雲端。
但那一切都離他十分的遙遠，所有的熱鬧與輝煌都像是隔著一層霧氣，看得見，摸不著。
&ldo;過上元和過其它節日一樣，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一要人人都一樣。&rdo;
姜宛卿意識到這是風昭然人生當中第一個上元節，便捂牢糕點袋子教導他，&ldo;比如人家餵吃的，咱們不一定要餵。&rdo;
風昭然的手依舊沒有鬆開，他的眸子漆黑光潤，燈火映在其中，點點如星辰。
&ldo;這就是孤想做的。&rdo;
姜宛卿整個人都頓了一下，滿城花燈像是燃進了心裡，抓著糕點袋子的手緊了又緊，才喚回自己的聲音：&ldo;殿下，咱們老夫老妻的，就不必如此了吧?&rdo;
&ldo;老夫老妻&rdo;四個字，狠狠取悅到了風昭然。
他終於放棄了這點執著，眉眼都含笑。
只是他的眸子裡多了一點東西，那是一道直逼他而來的箭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