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再看向那捧著書的葛元化,神色已是逐漸慌亂起來。
越到最後,臉色越是發白。
沒過多久,卻聽門外響起一聲通傳,「太后駕到……」
宇文瀾一頓,未等起身,卻見太后已經踏入了閣中。
一時間,閣中眾人紛紛起身行禮,「草民等參見太后。」
宇文瀾也忙親自上前相迎,道,「母后怎麼過來了?」
太后淡淡笑了笑,道,「哀家方才給諸位先生出了道考題,這陣子來收卷了。」
說著便看向眾人,道,「諸位應該已經將這故事讀完了吧?不知都作何感想?」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憤慨道,「這故事中的師徒二人,實在有辱聖賢!令天下人不齒!」
「倘若現實中真有此事,那這師徒二人該被天下人唾棄才是。」
「是啊,是啊。」
……
一時間,眾人紛紛慷慨陳詞,閣中響起一片罵聲。
太后頷了頷首,又道,「不瞞諸位,哀家今日出此一題,乃是今早接到了故事中的女子當面喊冤。而那故事中的師父,就在你們其中。」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一片意外,紛紛道,「竟有此事?究竟是誰?」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看向其中一人。
卻見那葛元化已是抖如篩糠,面白如紙。
抖了一會兒,才終於出列跪地道,「請娘娘息怒,此故事中的人,只怕是老夫。」
什麼?居然是他?
卻見除過那位爆料人柳正信之外,其餘眾人都是一臉驚訝。
然未等太后開口,那葛元化卻又道,「請娘娘明鑑,此事只怕是有誤會,當初,是草民的學生王向禮家中遭遇變故,走投無路之下來苦苦哀求老夫,草民也是一時糊塗,這才應了他。絕非草民有意威逼利誘他賣妻啊!」
一時糊塗?
太后冷笑一聲,道,「你是糊塗了一時?還是一世?時至今日,已經過去了七百多個日夜,你還沒清醒過來?人家好端端一個良家女子,被賣與你為妾,後來人家娘家人告上官衙,你還利用威望壓下此事?這也是一時糊塗?」
話音落下,葛元化一時無言以對,只好不停磕頭道,「草民知罪了,請娘娘息怒啊。」
見此情景,眾人紛紛搖頭。
太后卻是誰都沒有理會,只是忽然看向閣中一人,道,「祁學士曾在朝為官,對本朝律法最為熟悉,此事,你怎麼看?」
她目光平靜,並未有什麼異常。
而眾人也忙看向被她點了名的祁大學士。
宇文瀾也是心間一頓,跟著看了過去。
嘖,這樣的時刻,太后居然叫他來回答?
莫不是有什麼特別用意?
頂著眾人的目光,卻見祁樹廣垂首開口道,「啟稟娘娘,草民以為,身為人師,面對學生家中窘境,大可出手接濟,幫其渡過難關,此方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意義所在。若趁機威逼利誘,以滿足自己不倫之欲,不僅陷學生於不義,至這位無辜女子與水火之中,更是有違名師之身份。此事已然天下大白,相信朝廷定會公正處理,及時將結果公布於眾,以慰苦主,安民心。」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贊同,「祁先生所言極是,此才為賢師之道啊。」
宇文瀾也不得不默默點了點頭。
尤其說出此番話時,他心間一片坦蕩,並無任何雜念。
卻見太后也頷了頷首,對他道,「有了方才各位先生的諫言,相信陛下定會秉公審理此事。」
宇文瀾便頷首道,「是。請母后放心。朕這就著人將此事有關人員帶到京城,由禮部大理寺公開審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