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经过玉楼工地,赶上工匠歇息吃饭,她看到蹲在墙角的大牛。 原来他去工地,找了份差事。 车子停入院中,凤药出来,提着一小袋杂粮馍馍并几件粗布衣裳来找大牛。 大牛正吃饭,觉得面前一暗有人挡了光,抬头看到凤药,脸一红又低下头并不搭话。 “大牛哥怎么这样生分?见了熟人都不说话啦。” “我一个臭要饭的,高攀不起。”大牛淡淡咬着黑馍,喝了口能照见人影的汤。 “别再说傻话了,什么高攀低攀的,我做了几件衣服,我针线工夫不好,要嫌弃扔了拉倒。” 旁边竖起耳朵的工友笑道,“大牛有贵人朋友呀,这衣服不要给我吧。”说着伸手要抢。 大牛忙接过包袱揣入怀中,“我妹子做的衣裳,你也配穿?” 他端着碗走开,凤药跟在他身后问,“现下过得去了吧,有差事做比什么都强。” 大牛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你瘦了不少,难道当了内宅总管还吃不饱?” 凤药心内了然,笑道,“我在别人家不论当什么差,都是外人,人家感谢我救了女儿,我不能不识抬举,小心当差罢了,什么总管不总管。” “上次我就托胭脂送东西来,她只顾着自己的租子,把我的事忘得精光。” 大牛心里一阵窃喜,原来她是记挂着自己的。 他从怀里摸出那支素银簪递给凤药,“做个纪念吧,我知道配不上你,就当是哥哥送给妹子的,瞧不起我就扔了它。” 凤药接过簪子,插在发间,大牛心里一暖,知她是照顾自己脸面。 “我以后不常过来,你有事托胭脂给我捎话吧。”凤药说着便向院里走。 “等下凤药,且告诉你一声,王寡妇来过几次打听你,还问我你的车多久来一次,你小心。” 凤药感激地点点头,车子回去时,她板着脸对着胭脂,胭脂奇道,“怎么出来一趟,我惹着你了?” “大牛对我冷言冷语,你上次没按我说的做是不是?” “对!”胭脂仰脸答应,“我对他冷嘲热讽来着,怎么了?” “他对我们做了什么!对小姐做了什么!” “他父母已死,受的惩罚也够了。”凤药沉着声音说。 胭脂并不知道此事,愣了一下,凤药解释一番说,“就算他有心,胆小也好,自保也好,说错了话,事到如今,我们也不必再多结份仇。” “他并没有亲自做什么,你讨厌他不理他就完了,我们虽不怕事非,却也不必招惹是非。” 她又告诉胭脂王寡妇回镇上找大牛打听自己的行踪,气得胭脂直跺脚。 “大牛这样的人,不能帮我们成事,却能败事,不必招惹,你当我是原谅他了吗?” 凤药为了胭脂别再生事,把心里想法告诉了她。 “你记住,宁可得罪君子十个,不可得罪小人一个。” 她说着,去掉发间的簪子,纳入袖中。 凤药在半道景阳村下了车,让胭脂先回。 玉郎的侍从认得凤药,将她带入书斋,并告诉她玉郎大约酉末回来。 说完便离开,凤药在书斋打转,翻翻玉郎的书,看看他写的字。 他的字一笔一划刚劲有力,字迹劲瘦,凤药暗笑字如其人。 他的黑色斗篷挂在衣架上,凤药瞧着四周无人,拿下来披在自己身上。 又戴上帽子,斗篷盖住了双足,整个人如隐形在了斗篷里,又如被人圈在怀中。 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松枝和着烟熏气息,想必主人常立于松林之中。 书桌上的书半开着,她拿起来,是本兵法纪要。 书下面放着一叠宣纸,整整齐齐,旁边有本字帖,上面的字便如他写的一般,原来他练的是瘦金体。 屋子中半明半暗,她眼尖看到宣纸下有张仿佛用过的,沾着些许墨渍,从其他纸张里伸出一角。 她拉住那一角慢慢将纸抽出来。 那是张工笔画,画着一个女子背影对窗而坐,低头看书。 凤药心中先是一酸,又感觉女子眼熟。 再细看,那衣服,那简陋的木笄,身影分明是女子,却做了男子装束。 她心头涌上一种生平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又酸又甜又快活。 画中的自己的身影,但她从未在玉郎面前看过书,他怎么会画出这样一幅画呢? 这画背后写着一行小字,凤药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