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方多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一句话的。
他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看向眼前这个顶着李莲花面容的男人:“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跟我的父母道个别。”
这人却明显流露出不耐地啧了一声,对着他一扬袖子,道:“总会有你见的时候。”
昏迷之前,方多病看到了他袖口处一晃而过,正旋转着的类似什么机关器物的东西。
他像是睡了沉沉的一觉。
睡梦中勉强存在的那一丝意识让他感觉自己好似浸泡在什么水中,随着水流沉沉浮浮了许久,最终流入了一处暖洋洋的温水中。
热流顺着温水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身体,这种感觉竟然比他修炼扬州慢时还要来得舒适,却又叫他能感觉到身体好似正一点点地被改造。
他醒来时只觉得这十年里囫囵生活所留下的疲惫都清洗一空。
但他也还记得昏迷之前那个跟李莲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醒了?”那道不久前才听过的声音响了起来。
方多病仰起头,想要寻着声音的来源,却四处都不曾瞧见人影,反倒是看清了自己那难以支撑起身体的,毛绒绒的爪子。
这是怎么回事!
他试图张开双手,却只是看见乳白色的利爪从这圆滚滚毛绒绒的爪子中弹了出来。
“汪!汪汪汪汪!”
‘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狗?我怎么会变成狗?!’
那道声音压得更加低沉,在他叫了好几声后才慵懒又透着几分不耐地回了一句:“叫什么叫,再叫,本座便叫你变成哑巴。”
方多病正打算把这声音的来源找出来,但才刚用这陌生的四肢支起身体,背后却忽然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后颈,将他从草地上倏地揪了起来。
如今连自己全貌如何都不太清楚,只能凭借着本能地用小短腿不断在悬空乱蹬着。
“灵犬?”随着一道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睁眼看过去,那乱动的四肢才好像找到了控制的法子,驯服地顺着他的意地勾住了一缕跟前这人黑色的发丝。
“汪!汪汪!”
‘不是说好了要用我的命救李莲花吗?李莲花人呢?’
“果真是个傻子。”低沉的男声嗤笑了一声,声音压得极轻,像是生怕被什么发现似的吹拂在耳旁,叫方多病忍不住发痒地哆嗦了一下头顶的两只耳朵。
他没注意到的是,被他勾住了发丝的人方才却未曾张过嘴,只是用白皙的手指在他额间轻轻一点,便面色奇异的微挑起眉。
方多病这头尤在狗言狗语地抗议着。
‘李莲花活过来了吗?你就算要我的性命,也该让我见他一面,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有,你说的要用我的性命交换难道就是让我变成狗吗?’
随着他这番含怒的犬吠声一出口,身体的本能也叫他喉咙间发出威胁的呼噜声,就连老实蜷起的利爪都再度弹了出来,勾断了跟前这人的一缕黑发。
跟前这人却只是垂下眼睫,扫了眼自己被勾断的发丝,抬手轻轻一挥,那落在地上的黑发便消失无踪。
他又点了点方多病的额头,一阵冰凉的冷意仿佛从他的指尖点入了身体,叫方多病哆嗦了一下,没能坚持片刻,便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应渊打量了一下被自己用术法定在空中,因为昏迷而耷拉下脑袋的幼犬。
说是幼犬,但眼前这只灵犬也几乎要有小臂长了,一身白色的绒毛让它看起来圆滚滚的像个球,唯有脑袋还能瞧出几分灵犬的模样。
创世之战后天神两界已经极少见到犬族,毕竟犬族向来是担着天兵前哨的位置,历来是拼杀在战场的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