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并不意外王若清可以猜到自己的来意。
他道:“神才军与将棋营虽说都是仇子梁手下势力,但神才军的兵权,才是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他麾下的那些宦官,可未必会服你。”
王若清偏了偏头,“齐焱在当年朝露之变时帮着仇子梁杀害了多少忠良,残害了多少无辜妇孺。我今日已不顾齐焱生死,选择将他与仇子梁一起埋葬在地道内,你又怎么会觉得,我会帮你找到仇子梁的兵符?”
方多病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起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尽管眼前的掌棋人面若冰霜,但掩盖其下的是她面对自己时不易察觉的松懈跟坦然。
所以他没头没尾地突然道:“其实你也能感觉到吧。”
王若清眉梢一动,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解。
“你知道,陛下并不是一个昏君。”他歪了歪头,露出个笑容,“他虽然因为要避开仇子梁的锋芒,时常缺席早朝,但了解过后你该知道,他并非仇子梁可以操控的傀儡,甚至能顶住仇子梁的压迫,徐徐图之地夺回政权。”
“还有,你与他相处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发现他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奸恶之徒吗?”
“不是昏君,便可以抵消掉他曾经做下的一切吗?”王若清哼笑了一声,眼中渐渐带上了一层阴郁的波光:“不是昏君,也未必证明他便会是个明君,当年遗诏中的那个名字,可并不是他。”
“这就没意思了。”方多病拍了拍自己的手臂:“你真的觉得,没了陛下,珖王就一定能当好这个皇帝吗?如今朝堂的局面,即便没了仇子梁,也还有其他宦官,还有藩镇割据,朋党之争。珖王殿下虽是宽厚仁和,但未免也太过清风朗月,不如陛下这般,果敢决断,不是吗?”
王若清只是看着他。
她并不认为珖王就如方多病所说,光风霁月到不适合如今乱象之下的帝位,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宦官霍乱的情况下,一个强势又心机狠辣的帝王,要远比守成的仁君更能打开局面。
尤其是齐焱虽说为了帝位不择手段,但在朝政上,还算清明,出入恒安城时,也并没有什么架子,哪怕是方多病带他去街边的小店,他也没有表现出有多高高在上,反倒还比在宫中时更加和煦。
她确实痛恨齐焱,但眼下,齐焱确实是最适合坐在帝王之位的人。
“我可以带你去找兵符。”她抬起眼,目光炯炯地看向方多病,“但我有一个条件。”
方多病挑了挑眉:“为王家平反?”
“不。”王若清眼露锋芒:“是为朝露之变中所有枉死的朝臣平反。”
方多病晃了晃抱在怀里的清光剑,重重地点了下头:“可以。”
他这般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是刺痛了王若清的眼,她倏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声音中含着怒火地厉声道:“为朝臣平反一事事关重大,执剑人甚至未曾回去请示过陛下,便信口回答,如此敷衍,是将我当成傻子吗?”
方多病看着她又歪了歪头,理所当然道:“我会这么回答,当然是因为陛下从一开始就打算要帮朝露之变中所有因为仇子梁针对而死的朝臣平反啊。”
王若清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方多病认真地看着她:“你能在仇子梁身边蛰伏这么长时间,只为扳倒仇子梁,陛下又为何不能?”
然而王若清并非轻易能被旁人左右的女子。
她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重新抬眼看向方多病,“执剑人不必用这些无法验证之事来说服我,我还是那句话,只要齐焱为当初朝露之变的朝臣平反,神才军的兵符,我自会奉上。”
她说的这般笃定,方多病倒是没有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知道兵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