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樣的聲音,真的,我真沒騙你們,連口音都一模一樣,還讓我去看赤腳醫生。」
「王二紅,這些話你自己數數,今天說多少遍了?」
「那你倒是讓這個小女孩出來說兩句呀,別想那麼多了,咱們的耳朵眼睛啥的,不好使了,前幾天我自己待在家裡,聽到有人喊我媽媽,一個小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把我嚇得呀,後來你們猜怎麼著?我家的貓叫!」
王二紅據理力爭:「不是貓叫,我家沒養寵物,哎呀,我怎麼就給你們說不明白了,我孫子的一個朋友。」
她當時如同夢遊,沒問名字,孫子也不記得,想讓人兒媳婦幫忙打聽下,兒媳婦壓根不搭理她,可憐她一個瞎子,什麼也問不出來。
王二紅想起傷心處正要傾訴,有人先一步打斷她。
「二紅呀,你的事改天再說,咱們先看看副班長那裡怎麼樣了,剛才發條信息,咋就不說話了呢副班長崗山。」
王二紅的事他們聽太多了,不是不幫,是沒法幫,車軲轆話翻來覆去說了不知道多少遍,自己走不出來,別人拉不動。
副班長崗山來到清源山下,他沒見到劉鐵蛋,那傢伙大概心虛,竟然閉門不見,讓兒子兒媳婦出來打掩護,他哭笑不得,反正今天回不去,乾脆上山溜達一圈。
來一次,少一次了。
夜晚的清源山安靜的有點不正常。
到達山腰處,明白啥原因了,前方,停著兩輛警車,好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正在勸返遊客。
這是出什麼案子管制了?
等遊客轉頭,崗山把租來的車停靠路邊,走上前去。
一名警察見是個年紀不小的老人,態度客氣道:「老人家,今天不能上山,您改天再來吧。」
崗山眯起眼,目光從他胸口警號收回來:「你們陳隊長在嗎?」
「您認識我們隊長?」年輕警察入職沒幾年,不認識這位在清源市幹了一輩子的老前輩,但他感受到了老人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敬了個禮,「陳隊長沒在,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我來祭拜一名故人。」崗山沒強求對方,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如果出了大事,比如有罪犯逃到山上等情況,他肯定不會添亂,但看年輕警察表情輕鬆,應該沒啥事。
如他所料,電話那邊的陳隊長對老領導過來非常驚訝,打算過來被拒後說明情況,具體發生了什麼他也莫名其妙,上邊只下了一道命令,暫停遊客上山。
他知道老領導為何而來。
沒用崗山說,先一步給執勤警察發了放行的信息。
距離山頂還有段距離。
老警察崗山給等待的小夥伴們語音說明情況,引來一片叮囑,代他們給墩墩多說幾句話。
七十年來,好像第一次夜晚探望故人。
夜晚的山風帶著溫暖的花草樹木清香,繁星如梭,山脈曲線七十年沒變,仿佛回到年少時。
崗山感覺腳步很久沒這麼輕快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們都老了,小伙們的身體看似還行,但不定哪天,倒下就再也起不來。
來到山頂,正打算給小夥伴們拍張夜晚的墓碑照片,眼睛忽然眯了下。
有人!
幹了一輩子警察,對危險的感知,是他的另一雙眼睛。
黑漆漆的山頂,看不見人影,但他能確定,有人。
而且不是那個清源道長,是個陌生人!
崗山下意識摸向腰,摸了個空,退休那麼多年,一些習慣仿佛刻到骨子裡,總抹不去。
崗山快速發了條定位,把手機調到靜音放兜里,藉助樹木遮掩,仿佛只雄風猶在的年邁獅子,一點點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