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18部分 (1 / 4)

灵柩扛上了肩,这时候,出殡的行列早从大门口排列到了大街上。这个行列十分雄壮而杂乱,可谓人鬼并列,僧俗并行。打头儿的是两个开路鬼,这两个开路鬼糊的足有两人多高,青面獠牙、目似铜铃,口若血盆,面目十分的狰狞,虽说他们的职务只是驱散一路的游魂荡鬼,可是小孩一瞧见就吓哭了。跟着是打着“肃静”、“哀穆”牌子的八个穿号衣的执事。他们的后面是一长串的乐队:锣鼓、喇叭是粗乐,走在前面;笙、管、笛、箫是细乐,跟在其后,再后头是扛着金瓜越斧朝天凳和几对用松枝扎的狮子、仙鹤、麋鹿和亭子的执事;再接着是一拨由二十多个小孩儿组成的“小喃儿”。他们身上都穿着重孝,脖子上挂着一个小铜盘,用双手托着,一边走一边有声有调地“喃儿喃儿”地假哭助阵,他们是给孝子当拉拉队,替孝子哭丧的;跟在他们身后的,又是一拨小孩,这拨小孩也穿着孝袍子,手里举着一根缠着白纸穗子的竹竿,又名“雪柳”,老远一瞧,扑啦啦,白花花的一片,不言不语的组合在队列里。这几拨静物一过就又热闹上了,头一拨喇嘛,他们身穿黄缎法衣,头戴黄锻“扫雪帽”,吹着其大无比的喇叭,喇叭嘴由前面两位俗人用绳子跨在肩膀上,这是第一对儿;号筒后面又是两只奇大的圆形扁鼓,也是由两位俗人擎着,喇嘛鼓手用的是像倒挂着的蚊帐钩一样的鼓槌敲打,这是第二对儿;然后才是摇着法铃的主座儿,带着二十几位拿着法器的队员。黄色的喇嘛队伍过去是一队披大红偏衫、戴船型帽儿的和尚,然后是挽着道髻,穿着兰道袍的老道和黑道袍黑帽盔的尼姑,他们都不断的吹打着各自的法器,嘴里念念有词。这四只队伍加在一起足有一里地长。僧尼道番过去是“小轿”——四个人抬着一把空的罗圈椅,椅背上绑着一把红罗伞。接着是纸糊的“蟾、鹰、马、骆驼、狗,不知为什么架鹰拉狗的两位执事是戏里刽子手的打扮。接下来就是供着亡灵遗像的“影亭子”了,二太太这张相片是病了以后照的,梳汉族的爱司头,穿满族的旗袍,目光依然呆滞、嘴角紧闭,一副对人世间一切喜怒哀乐、贫富兴衰都极为冷漠的样子。

后面该是孝子队了,孝子队介于影亭子和大罩之间。照规矩,应该是儿子打幡、儿媳妇抱罐,二太太不缺打幡儿的,可二太太还没有儿媳妇,就只好改为由姑娘海蕖抱罐了。海蕖抱的是个一尺高添满各种供菜儿的黑釉瓷罐,罐子口儿用一块红绸子扎好封着。海森、海林兄妹几人加上侄儿侄女以致表亲的这一辈人,还有每个人身边一个怕他们哭晕过去专门负责搀扶的仆人,这支队伍也是浩浩荡荡的。

孝子队的后头就是大罩了,大绣花的棺罩子已经在胡同口时换上了六十四人杠,杠夫们听打响尺的“号令”,打响尺的听的可是舅太太的号令了——赏钱。舅太太赏了钱,打响尺的就拉长嗓门吆喝“舅太太赏钱两块!”六十四位杠夫就跟着呼“噢——!”这才稳稳当当地抬起杠来。半道上要换肩,响尺一响,六十四位杠夫稍微一停手一擎,腰一弯就整整齐齐地唰地一下子把抬竿子稳稳当当地都从左肩换到了右肩。

大罩的左前方有一个万人瞩目的项目:撒纸钱。北京城有一位大名鼎鼎的奇特人物,人称“一撮毛”,此人因腮边长有一颗长毛的黑痣而得名一撮毛,以撒的一手好纸钱闻名京城,大宅门儿出殡都请他撒纸钱。只见他先把一摞园园的白纸钱在手里捻成一朵花,然后胳膊往天空一扔,一摞纸钱一个不散直躜高空足有几十层楼高,这摞纸钱到了高空一下子散开,撒满一天,又准确无误地落满大罩,不少老北京人能在马路上恭候半天,就为瞧“一撮毛“这手儿绝活。大罩后头又是一付金瓜月斧朝天凳的执事,加上队前的那一付,这叫做“前拥后护”。跟着就是一辆挨一辆的轿车队了。其实,北京街上早没人坐轿车了,燕宅平时用的也是当时的现代交通工具:玻璃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