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親自拎著這籃子,走進崇雅宮內。
清雅的宮殿內極安靜,灑掃的事務早已結束,此時安陽公主應該還在書房。
等褚衛走過一邊的長廊,卻發現穿著有些隨意的少女坐在花叢之間,面前的石面桌上是花瓶和剪刀。
現下研究花藝?
褚衛快步走上去,發現安陽公主表情有些木然,雖然手上在將花枝放進花瓶之中,卻很明顯是在思索著其他事。
視線一掃,這些花枝大概是匠人將她那堆花盆裡的花簇或打頂或修下來的部位。
「殿下可是有煩心事?奴可能為您效份力。」
褚公公將籃子放到一邊,故作地行了個禮。
安陽這才緩過神來,朝著他勾了勾手,而後看了他身後的人一眼。
那些人迅速退避消失。
「本宮剛得到消息,在寺廟靜修的太后在花神節之際要回來。」
褚衛皺起眉。
太后回宮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偏偏在這個檔口要回來,肯定不是無的放矢。
安陽對太后那可太熟悉了。
皇帝不擅長對付自己的親母后,就試圖讓隔代親還性別相同的她來對付。
安陽身體力行的告訴了他,隔代親只是個傳說,不能準確落到每一家每一戶,同性別不一定好說話,且大概率不太好說話。
尤其是公主和太后之間。
「以前本宮拿她沒什麼辦法,就靠哄著騙著忽悠,她對本宮的意見也隨著繼後進宮產下嫡子下降了不少。」
說起來安陽還指尖敲起了桌面,和身側洗耳恭聽的褚公公嘮嗑。
其實這些事他哪裡不知道,只是沒有真切從安陽口中聽過而已。
一言以蔽之,太后姓盧,是個重男輕女的世家女。
這個盧,和明陵大長公主曾經的閨中密友盧氏,昔日的國公府,如今的落魄伯府,所出一個「盧」。
換而言之,太后的侄女險些當上皇后,她覺得被安陽的母親截胡了。
就,還挺自信的。
不說即便不是安陽的母后,也指定輪不到她。如今的伯府又算得上什麼呢,旁人還要評價一句落魄鳳凰不如雞,沒臉見人。
母家落敗,母子之間生了齟齬,太后乾脆眼不見為淨,上山入了寺,如今已有五年之久。
逃跑可恥但有用——這句話在皇宮中可不適用。
安陽樂得不行。
太后一走,這宮中誰能攔得住她?
五年的時間何其之久,別說太后的眼線和釘子,昔日還留下的人哪一個不是任她宰割打壓。
繼後和太后那是表麵塑料情誼,繼後好在留了個孩子,給皇帝留了後,壞在不是太后家的女兒,只能說是差強人意。
皇帝溺愛安陽,繼後知曉他不夠重視太子,卻也知曉安陽無意難為她們母子。
太后不在,宮中幾位大頭都沉浸在難得的祥和之中。
「怕的不是她能做出什麼事,無權無勢的太后養著也無所謂。」安陽拉住他坐到自己身側來,手點在他的手背上。
「若是她當著世家貴胄面前當眾下達口諭會有麻煩。」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裡是明明白白的厭煩與思索。
褚公公自然懂。
麻煩的不是太后,而是可能會迎合的世家,若是頭一天出了話第二天不執行,就會有孝道的帽子壓過來。
他也皺起了眉。
少年少女坐在石桌之上,面前是插了一半的花,芬芳之間卻是凝重的氣氛。
兩個人說著說著,手抵在桌面上,明明四周乍一看沒什麼人,聲音卻越壓越低,像是在密談。
「太后在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