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一定很恨我吧?”如意笑着,摇摇头,走到他身后,双手落在轮椅的推把上。
傅学廉一句话都不肯说,一张俊颜极为暗沉。
“恨有时候是件好事呀!”如意还是笑笑地说,推着他,开始往前走,走出他的卧房,离开这个让人发霉的地方。“能恨,表示你的心还活着,会跳动,有感觉,不是真正的植物人,对不对?”
“哼。”傅学廉不理她,只哼了声。
如意不管,接着说。“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总之,你得有新的认知,只要有我在山庄的一天,过去你那些忠心耿耿的员工们不会再对你唯命是从,所以你想赶我走,除非你能站起来,否则免谈。”
“你!”傅学廉咬着牙。
如意仍巧笑倩兮,“喔,对了,顺道一提,你最好能改改你那动不动就发火,像小男孩一样拗的脾气,因为我是不会顺从你的。
而且呀,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现在,话是我说了算,所以……搞不好,我跟白雪公主里的巫婆皇后一样,很会欺负你喔!“
“尤、如、意!”傅学廉再度咬着牙,一字字愤恨地喊出她的名字。
他发誓,只要他有站起来的一天,第一件事,绝对是动手掐死她!
山庄的后方,在一大片梧桐树林中有个水塘,旁边是一条柏油路,是个很好的散步步道。
“怎样?要不要跟头顶上的太阳打个招呼,说一声好久不见?”如意边推着傅学廉走边说。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如意一点也不在意,“喂,你有没有想过,像这样,我推着你,推着推着,两人走到水塘前,然后我一不小心双手一松,就将你给推进水塘里了?”
傅学廉还是不理她,双眸直视着前方,让人分不清他是在看着天空或是水塘。
“还是不理人?”在水塘边,如意停下脚步,帮他将轮椅固定,然后在轮椅旁找个青青草地坐下。“像你这样活着,只会呼吸,偶尔吃东西,不见阳光,待在黑暗之中,像个植物人,不,或许说是具行尸走肉还贴切一点,可曾想过,活着干嘛?很痛苦吧?”
她的话被当成微风,吹过了,不会留下什么,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看着他,她小巧的脸上漾起一抹甜甜的笑。
不管他听进了她的话没,她还是要继续说:“从前,我有个同学,她的毛病并不比你小,但唯一的不同是,她没有攻击人的倾向,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仍不发一语,但如意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她用自虐来发泄出她心中的不安,和对自己为何存在的疑惑。”随同着他的目光,如意也将视线拉远,落在水塘里的邻邻水光中。
“我不是编故事的喔,我那个同学的双手伸出来,满满的手臂上,都是深浅不一的刀痕。”
如意发觉,傅学廉的身体动了下,眸光也由远方拉回,只是仍旧不想回应她的话。
“你觉得,她想死吗?”如意继续问。
回答她的,还是沉默。
“想活?”她又问。
这次博学廉仍没开口,但有了动作,他侧过脸来狠瞪了她一眼。
“你一定在心里偷骂我吧?”如意将脸移近,近得两张脸约莫只剩十公分的距离,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呼吸。
“我要骂你,需要偷偷骂吗?”不仅是她,傅学廉也同样感受到她的气息。
些微的馨香、些微的甜,淡淡地,就如她给人的感觉一样,却很难让人漠视。
“我还以为,一踏出屋子,你就扮演起哑巴了呢!”他的一句话换来她一阵轻笑。
而她的笑呢?!
想当然尔,当然是换来他的一记瞪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