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帝都我也住不惯,我是真喜欢这儿,安逸宁静,这里的人朴实热情,二十多年了,我习惯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年轻人,现在不出去看看,就一辈子困在这座小城了。——你去准备准备,早点睡,明天还早起呢,啊?”
“哦。我知道了。你去睡吧!”天真敷衍着,心里很乱,她开始摇摆,去还是留。
这一夜天真失眠了,她是很想去人艺,人艺的演员不是演员,是艺术家,表演功力炉火纯青。但又觉得这样很不孝,虽然母亲这样说,可哪个母亲老了喜欢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呢?就这样,纠结着,到了窗外天色开始灰白方才沉沉睡去。
一大清早,天真还在睡梦中就被她母亲拖起来,“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睡懒觉呢!东西准备好了没?要赶不上火车了!”
天真甩开她的手,倒头又睡:“妈……我不去了。”
——这是她想了一夜的结果。
童妈妈很生气,呼啦啦地掀起被子,把她从床上拉起来,“我不管你怎么想,今天我一定要把你送走!”
“我走了你就高兴是不是?你一个人过很爽是不是?”天真挣脱她母亲的手,跳下床来,激动地说。
她母亲被她这么一说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骂道:“你这个样子在家里,还不如我一个人过!你不高兴,你叫我看见了能高兴吗?还不如你走,走得远远的,我眼不见为净!”
童童看见母女两人吵架,便冲着天真“汪汪”大叫。天真这时突然有些欣赏它了,它很忠诚,对她母亲很忠诚,这倒让她放心了些。
她母亲便抱起童童,对天真道:“我看见它比看见你,开心多了!”
天真很赌气,一句话不说径自去刷牙洗脸了。
她母亲便道:“我帮你去买早饭,在车里等你。”
天真也不回应,但她母亲知道她是要走的了,她的脾气只有她清楚。
——————————————————————————————————
童妈妈飞快地开着进货用的标致307送她去火车站。
正啸在候车室没见到天真,料想她是不来了。
检票系统开启了,坐着的乘客都站起来排队,正啸也站起来跟随着队伍向前移动,就在快要验票进去的时候,他看到她来了。头发凌乱,穿着笨重的棉衣,戴着毛线帽和大围巾,拎着大包小包,几乎有点儿像返乡的打工妹。她妈妈也拿着些东西,童童跟在后面。
正啸向童妈妈点了点头。
童妈妈明显压抑着感情,嘱咐道:“叫你整理东西不好好整理,到那儿少什么自己买点,东西别乱吃,衣服多穿点,冬天刚过,春天常闹春寒。没钱了跟我说……”说到最后声音都变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天真吸了吸鼻子,低头摸摸童童的头,不耐烦道:“行行行,我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们回去吧。”。
童妈妈眼泪早已忍不住,红着眼看了看正啸,觉得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在年轻人面前掉眼泪,拿出纸巾飞快地擦了擦。
正啸倒是很能理解,便安慰道:“伯母,您放心。”
童妈妈便道:“哎,那就拜托你了。”
正啸郑重地点点头。
“请D1314列车还没检票的旅客赶快到检票口检票上车。”检票员开始催了。正啸和天真便排到队伍的最后,检了票,天真回过头,却只望见母亲离去的背影。
正啸摸了摸她的头,拉着她走进来站台。
火车上,天真侧脸望着窗外,默默流着泪。正啸递给给她纸巾。天真擦了擦,道:“我妈23岁就生了我,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她老是哭哭啼啼,有时候我还挺烦她。我今年也23岁了,也算经历了些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