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亿已不是少数,怎么看样子魏王希望的其实更多?”
“举国安定方才两年,这厢也不见是治水的奇人,这般狮子大开口,国库怎维持得住啊!”
身旁小小的几声议论,郭临听在耳里,灵光一闪,总算是茅塞顿开。
常继那短短几句话,看似在为君意沈打算,实则是把他推上一条众矢之路。如若他不肯再要钱,便是表明百亿银饷已足,后续若缺金少银那也只能自个咽下。但如若他现下报出超百亿的银饷总额,不消说,只以无功无过的两年治水成绩,朝堂众人谁都可给他当头一击。
去在此时,忽听君意沈深吸一口气,缓缓提声:“郑国公说得极是,但,”他这一顿,周遭顿时都安静下来,“治水非一时之事,银饷亦非一蹴而就。若是一下子捧着百亿上路,那可不知是便宜了中道劫匪,还是某些居心叵测之人!”话到最后,语调减缓,分明的意有所指。
“魏王殿下言重了,”常继不卑不亢,“臣只是斟酌多虑了些。”
“呵,岂止是多虑!”君意沈突然嗤笑一声,语调冰冷,“郑国公既然对治水一事如此关心,那不如从本王手中接过去吧!”他说着转身面向御座,“父皇,现下临近秋闱,儿臣历来主持武举,原本还愁分身乏术,既然郑国公肯帮儿臣分担治水一事,儿臣愿意一心一意提拔武举人才,望父皇应准。”
这一下,朝中气氛登时又变另一番模样了。郭临抿嘴憋着笑,心下暗爽。
魏王被郑国公言语胁迫,愤而卸任治水……这样的传言一出,只要众臣稍稍回想一下君意沈两年的治水苦功,纵然常继再有百般道理,也抵不过“苛待劳臣”之责。果不其然,身边特意赶来上朝的河南尹已经不满地摇了摇头,碰了碰前方的太原尹,小声道:“常家何时如此嚣张了?”
“臣……惶恐!”常继有些慌了神,匆匆忙忙下跪,一副怕事的小臣模样。可君意沈比他更绝:“父皇,治水不是儿戏。郑国公兢兢业业数年,且祖籍荥阳,地方亲族多,各方面都比儿臣适合。儿臣原本打算邀他共治,可秋闱亦是我朝要事。如若到时选拔了非凡的将才,亦可命其前赴治水。儿臣与郑国公这是分工而做,同途而归。”
一番话有理有据,常继压根无法再辩驳。皇上思虑片刻,也起了惜子之心。想起君意沈两年河岸奔波,每次都晒黑了一身皮肤,累得精瘦了才回京。让他歇歇主理武举也挺好,这么一想,便一锤定音:“那便就这样吧,都水监,治水一事,你待从魏王这里交接后,便去与郑国公商议吧!”
“臣等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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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朱雀门,两辆马车并驾齐驱。君意沈挽起车帘,轻悠吹了声口哨。好一会儿,这边郭临才不耐地探出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真是痛快,就常家那脑子,打死也想不出来,我今日就是要把治水的活扣在他们头上,哈哈……”进了郭府,君意沈再无顾忌,放声大笑。
“当真舍得?”郭临搀着陈聿修跳下车,笑道,“我方才还在听河南尹唠叨,说你治水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功成身就,却在最后关头赌气让出了,实在可惜。”
“这趟治水,短则一年,长则数年。等到我功成,这京城都该是他东宫太孙的天下了,我才不干呢!”君意沈哼声说完,方才回头,正好看见陈聿修拉着郭临的手放到鼻端。
他细细地嗅了下,眉眼一弯,柔柔地望着她笑道:“还说不是,你闻,可不是熏得桂花香么?”
郭临蹙了蹙眉,也抬起袖子使劲地闻了闻,随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阿秋有说过,前天浆洗朝服的时候,玉锵撒了一把桂花在水桶里。仆妇们瞧他闹着玩,也就忘了摘出。这朝服泡了一宿的‘桂花澡’,眼下能不香么?”
她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