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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1 / 5)

“福海——”车小梨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盼到了家长一把把头扎进林福海的怀里。

我不愿意走近他们,离开门边走到过道里的椅子上坐下。

我在下班路上买了一些水果,想了想又去超市买了一只杀和清理好的鸡,一些枸杞和红枣,赶回家炖了一锅汤。炖的仓促,鸡肉出锅时还有些硬,红枣和枸杞已经胖大了起来。已经够补了吧,我对自己说。

“补的很。术后第二天就可以喝这汤了。”下午那个做过流产手术的同事胸有成竹地保证。她是婚后自己和先生一致决定不要的小孩,所以说起这类事昂首挺胸、光明磊落。

“你问这个干什么?”说完她暧昧地扫了我肚子一眼。

“帮一个朋友问的。”我一下红到脖子根,窘迫地掉头就走。我这个在她们眼中一贯有些生疏和怪异的动物此刻一定是在她的注视下更令人狐疑地逃掉了。

我跟她们的距离感也许更多了一层,也许一米,或一公里,甚至十万八千里。对我的不喜爱也许更让她们打定主意拿这件事来猜测我,然后评判和裁决我,最后以此把我划的离她们更远。但我不在乎。我懒得跟她们解释。我懒得跟任何众人解释。

此刻我脚边放着水果和装满汤的保温瓶,但是一点不想把这些补品送进去。林福海来了,车小梨也许能多倍于它们地索偿回来。

我有些厌倦。我对她做的已经够多。行善到此为止。换了别人我也许会行善到底,始终饱含一颗救人一命的光荣的心,但对她我不想。

我觉得她有点脏——一个被包养的女人。

那晚送她来抢救、性命攸关之时我浑然不觉,现在尘埃落定我碰她一下都觉得有点脏到自己。说不上来,一种粘腻的甩不干净的感觉;像蠕虫一点一点从手指蠕爬到全身,而且是松松散散地爬,让人痒而抓不到,就是觉得厌烦。

风水轮流呵,那个23岁的我一定想不到现在的我成了她满怀鄙夷的对象。

23岁的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无趣地乱想。“术后”。。。。。。我那同事不知道并不是手术,而是被脚硬生生踹下来的。“三脚,一脚比一脚狠,那女人就对我肚子踢。一边踢一边还嘿嘿给她自己助威。她就是打算好最多三脚就把它踢下来的。”

手术只是最后收拾了一下现场而已。

然后它,那个还不知性别的婴孩,就在她房间里,在楼层过道里,在电梯里,在路上,在出租车上一路流淌了下来。我惊恐地坐在急诊室外的椅子上,瞪着脚下洁白的瓷砖。头顶的白炽灯光飘下来无力地和地上的白重合在一起。夜晚的医院里输液车、病人和护士静默地来来往往。

原来我救的是一个孕妇。那是我第一次碰到流产,在23岁的我惊恐的眼里它宛若奇观。流产原来就是一个婴孩像河流一样流淌。

恶心从我的胃里泛起,几乎就冲到嘴边。

那个出租车司机也一定恶心坏了。“他 妈的老子一开始就该猜到那俩就不是什么正经好女人!” 然后他再心痛地看一眼车座上那摊血污。也许已经被后来哪个无辜的乘客帮着蹭去了一点,但现在它那样黑红地盘据在座套上,并已入座三分,渗透融合成了车座的一个细胞分子,再也剥离不去。“他 妈的老子一天拉的活都不够洗它的!”

“思凡?!你是——思凡?!”

我从对司机的想象和深深愧疚中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前方。一段纤细的腰在我眼前,我再往上抬头,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我眼前。

记忆一点点将我唤醒,将我拉站起身子。我左看看她,右看看她。她的眼神充满激动和期盼。我擦擦眼睛,她也擦擦眼睛。我点点头,她也点点头。两双胳膊热烈地抱在一起。

“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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