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知道到了上方镇,驻扎在镇东笔架山下的吴铭正和麾下弟兄一起下河洗澡,蒋博清和陈骞沿途遇到的吴铭部官兵,一个个都是脸色酡红满口酒气,显然是刚酒足饭饱没多久,哪儿有半点出动剿匪的意思?
吴铭游泳的河段非常舒服,南岸有一棵形同华盖的大树,将炽热的阳光全都挡住了,仅六米多宽不到一米五深的小河两岸都是大石板,清澈的河水下是密密麻麻的卵石覆盖的河床,跟随吴铭前来观摩剿匪作战的第十八军几个将领,也都赤溜溜地在水里泡着,纳凉休息。
看到蒋博清和陈骞到来,吴铭乐哈哈爬上岸来,低头拉了拉有些松弛的小裤头,走到上方凸起的大石板旁端起茶壶,给两个空杯子倒满,招呼道:“两位老兄辛苦了来来来,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咱们慢慢聊。”
蒋博清和陈骞相视一眼,只好压下满腹的疑问,到石板边蹲下。
陈骞端起一个茶杯,仰头咕隆隆喝下,蒋博清腿伤没全好,感觉很难受,咧了下嘴客气地问道:
“吴团长,北面还有两股土匪等待大军清剿,西北边的衢县、淳安、开化三县交界处的枫树林一带也有一股土匪作恶,都需要尽快剿灭……咱们不能半途而废啊”
吴铭把自己面前的茶盅倒满,大口喝完才不紧不慢地点点头:“实不相瞒,当初我向鲁专员提交的作战方案,就有‘剿抚并举,这一条,如今方圆百里最大的匪首陆澄容已经伏法,不出一天消息就会传到周围山寨,何去何从各路好汉自然懂得选择,而且我只给了他们三天时间”
“从今天开始算起,三天之内要是那些土匪还不下山投降,我就带兵去剿灭他们,要是下山投降了,我就既往不咎二位,不能再杀了,再杀的话,没有退路的土匪绝对会来个鱼死网破,给我们增加无谓的伤亡。”
蒋博清大吃一惊:“这么说来,你打算就坐在这儿等待各路土匪前来投降了?”
吴铭笑着说:“哪里有这么舒服?只是连续多日的山中行军和长时间潜伏,我麾下弟兄已经精疲力竭了,需要休息三天才能恢复……三天后,哪怕千里岗地区的土匪都投降了,我也得率部赶赴南面的遂昌剿匪,哪里闲得下来?对了,你们当初给我的匪情通报和任务要求,不正是这样的吗?难道有变化不成?”
蒋博清和陈骞对视一眼,知道再想督促吴铭打仗已经不行了,两人立刻站起来,蒋博清向吴铭告辞:“既然这样,我需要赶回去向鲁专员汇报。”
“应该的、应该的蒋副司令再来的时候,记得把拨给我们的军费带来,弟兄们很辛苦,都在嗷嗷待哺啊再者说了,剿灭了千里岗腹地最大的土匪武装陆澄容部,鲁专员怎么样也该兑现奖金了,这对剿匪部队的士气激励和提升绝对是最好的方法,我说得对吧?”
吴铭的笑容很灿烂,话语也冠冕堂皇。
蒋博清算是见识了吴铭的无耻,此前的行动哪里有什么辛苦可言,充其量也就是一次行军和攻防训练,更没有出现流血牺牲,不过对吴铭他也没有什么脾气,连个表情都没有转身就走,参谋长陈骞无奈地对吴铭笑了笑便追上去。
罗卓英从水里爬出来,几步来到吴铭身边坐下,接过吴铭奉上的茶水,乐得不行:“你这家伙可真能扯淡,我发现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你感觉不好意思的。”
“说什么啊”
吴铭白了他一眼:“有付出就必须有收获,陆澄容部可是我们独立拿下的,要真那么简单,怎么此前他们就不行,老打败仗啊?如今我善心大发把功劳平白无故送给他们,他们就应该兑现之前的承诺……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何况他们还不是我的兄弟,更要和他们算个清楚明白了。”
罗卓英听了哈哈大笑,笑完低声问道:“说吧,打算分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