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儿娘,你说,若是家里有什么脏东西,最先发现的应该是人呢,还是黑虎?”
庄稼人之所以养狗,就是因为狗最是灵性,不仅能看家护院,还能扑捉到灵异的信息,比如村子里久病的人去世的前一夜,全村的狗都会对着那家吠叫。
王刘氏听刘姥姥一提醒,也忽有所悟,可不是吗,黑虎自打来到这个院子,可是安静的很呢。
“老娘,我看还是别情道士了,没得瞎折腾,还花费银子钱。”板儿的状元及第,青儿的吉星高照都是动不得的。
“谁说要请道士了?麻利剥葱去,给孩子们烙葱花蛋饼吃,青儿那丫头就是机灵,学什么都快,去贾府走一趟,把人家那做派全学来了,就你这老实疙瘩娘还胡思乱想呢,倒连狐狸精都被你怪上了。”
刘姥姥说着,依旧去打鸡蛋和面,使劲儿揉出筋道的面团来,再看地上,弄脏的地面早被黑虎舔得比别处还要干净。
王刘氏弯腰顺了下黑虎头上的毛,进厨房拿了把葱出来,蹲在台阶上剥出白生生的葱白,递给刘姥姥。
被老娘刚那几句话解除了心里的顾忌,王刘氏心上的石头落地,感觉浑身舒坦,想着这日子过得就像做梦一样,忍不住就偷着乐,哪里合得拢嘴巴。
“板儿娘,我得赶去刘旺家帮忙,他家房子今天过门头呢,人家的好事儿,正要人手,我却睡过了头。”王狗儿换了身短褂子出来,手里拿了根儿黄瓜啃着。
王刘氏愣怔了一下,忙说道:“板儿他爹,现如今家里重新好起来了,你就不要在换工了,以后家里有大小事情,只需花银子请人来做。”
“哪有你这样的败家娘们儿,把丈夫养在家里供着看呢!”王狗儿贫了一句,就往门外走。
“你才是败家的爷们儿呢,连早饭都不吃吗?饿到中午人家才管饭,看糟蹋了身子看大夫吃药不要银子呢!”王刘氏抢白到,脸上却抑制不住笑意。
自家的丈夫原是公子哥儿,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那天不是睡到自然醒,地里的活儿也从没指望过他,没想到因了赌博,把家败了,非但做不成公子哥儿了,连饭都饥一顿饱一顿的。
王狗儿最开始去给人家帮工,完全是本着饭点去的,乡下人待人厚道,习惯把好吃好喝的留着,家里办大事儿的时候,招待客人,所以,换工的人家准备的饭菜都比平时丰盛,否则会被人笑话为人吝啬。
时间久了,也学了不少手艺,也变得勤快起来,也晓得了田间地头的辛苦。
再后来,换工成了某种习惯,王狗儿也和乡里男人们一样,把换工当做积攒财富,就像这次搬家收拾房子,泥瓦工、木工、小工都不缺,没花一个铜板的工钱。
可是,王刘氏并不觉得丈夫这样做令她开心,不过两年多时间而已,丈夫从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完全变成了乡野村夫,那双变得粗糙的大手,更是令她感伤不已。
听说女婿要赶早去帮刘旺家盖房子,刘姥姥把刚烙好的一块饼用包谷叶子包住,免得烫手,紧赶着出来递到王狗儿手里,让他边走边吃。
对于女婿的变化,刘姥姥是非常欣慰的,她曾经很为女儿担忧,怕自己啥时候双眼一闭蹬腿儿走了,女儿一个人怎么支撑得住一大家人的生活。
看着王狗儿转出影壁,刘姥姥叹息一声道:“咱家这场灾难正应了那俗语呢,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亏了这两年的历练,板儿他爹出息了,我也能放下心来了。”
“老娘,今后还是少让他出去干活,他那样子也不是吃苦的命。”王刘氏心里还是不落忍。
“看你这话说的,谁天生就是为了来吃苦的?男人大丈夫若游手好闲惯了,哪天再跑去赌博推牌九,我看你哭都没有眼泪呢!”
屋里锅还烧着呢,刘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