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种冤家式的交往,一直延续到了初二。初二下半学年,李岚的父亲突然因病去世。随后不久,她们家就搬出了大院,李岚也随之转学。一晃十来年过去,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后来我隐约听别人说,她初中勉强毕了业就没有再继续上学,被招工去了市广播电台还是什么单位里上班,成了自食其力的社会主义国家公民。
由于十来年都没有见过面,李岚的身影,已经渐渐地从我记忆中淡去。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重逢,这位少年时代的冤家,可能永远都不会在我脑海里再次浮现。
集团公司和市区之间相距仅五公里,两地每隔十分钟,就会有一辆公交车相互准时发出。这样的交通安排,一般都会被认为由于两地人员往来十分频繁,人流量特大。但我很负责任地告诉您,这种想法是错的。事实上,除了几个上下班时段,公交车几乎没有满客而载的时候,甚至还经常出现空驶的状况。
您也许会问,既然如此,是不是公交公司领导的脑子烧坏了?这样想,您就冤枉他们了,事实上,两地往来的公交车属于市公交公司的还不到十分之一,其它所谓的“公交车”,实际上是我们集团公司为接送家住市区的员工上下班准备的“厂车”。我们公司家住市区的员工人数并不是很多,不到公司在职员工的十分之一,所以集团公司领导的脑子有没有烧坏掉,倒是可以值得商榷一下的。
“我个人认为,公司领导的脑子确实烧坏了。”在和老尾闲聊起这个情况的时候,我下结论说。
“领导的说法,是为了照顾下岗分流的员工,实现再就业。”老尾说,“我看这个做法还是比较英明的,反正在没有实行下岗分流以前,生活服务公司就一直安排车辆在这条线上空跑,现在把富余的人员塞给它,让他们去做做售票员什么的,也合情合理。”
“那么少的乘客,为什么就一直开着,不裁减车流量呢?”
“开玩笑,裁车就得裁人,谁愿意呀?”老尾说,“不裁也有好处呀,我们的职工,还能有机会享受一下专车的待遇。”
我总是在下班高峰期坐车,这种独自一人坐一辆公交车的专车待遇,就一直没机会享受过。但今天运气还算不错,由于是始发站,兼之我到达公交站的时候前面恰好刚开走一辆,上车的人寥寥无几。我上车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并如同往常一样,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一本书来翻看。
这是一本前几天我在一家小饭店里喝完酒后,随手从桌子上顺手牵羊来的杂志。这本杂志虽然挂着正规出版社的羊头,还煞有其事地印着书号什么的,但封面花俏,标题艳俗,一看就知道是本典型的、标准的地摊盗版烂货,估计是饭店跑堂的小姑娘无聊至极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我粗略地翻了翻,里面的内容,无非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灰姑娘遇上白马王子之类滥俗的、糊弄鬼的故事。唯一稍微“进步”一点的地方,就是故事里的女主角不但善于怀春,而且还善于叫春。
如果出版社以字数来计算稿酬的话,写这样的文章大有赚头:按照常规,标点符号是以字符计算的,一个完整的标点就是一个字。写这类文章的人,只要安排男主角把女主角往床上、沙发上或野外的山坡、草丛、树林子里多扔几次,就可以合乎逻辑、顺理成章地加上很多“嗯嗯”、“啊啊”、“喔喔”之类的象声词,之间还可以添上无数省略号。这样写,不仅文章的字数大大地增加了,还显得故事中的人物激情无限。当然,正规出版社敢不敢给出版,咱们另作别论,但地下出版社是绝对会出版的。他们很清楚,在我们这个你、我、他都喜欢把道德伦理挂在嘴边上的古老国度,这类东西反而最有市场。夜间的地摊上每天都摆满了它们,就是一个明证。
可我不是喜欢看这类文章的读者。我对鸟鸣、狮吼、虎啸甚至鬼哭狼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