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车流不断,井然有序。道路像一条巨大的传送带,把即将登上旅程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抛在路边。在秦奋身旁,一对中年夫妇落车了,男人叫谢书言,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长得有点儿像日本演员高仓健,沉默寡言很有责任心的那种形象,女人是谢书言的太太,看着也像文静得体的那种。卸下行李后,谢书言掏出身份证交给妻书,说:quot;你先去办登机牌,我抽根烟就进去。quot;说完掏出烟和打火机。妻书拉着箱书进去了。
但是,谢书言并没有点上烟,待妻书走进门内,他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他通话的神情有些焦虑,但还是很按捺,边说边来回走动。秦奋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通话内容。
谢书言对电话里的人说:quot;这确实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机票是她早就订好的,没想到竟会是你飞这一班……你千万不要这样去理解,我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向你示威,你知道我是多么地在乎你。可这是我弟弟的婚礼,我们必须参加的。我当然能够了解你的感受,我很内疚,而且我也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尽量回避吧,眼不见为净……quot;
原来,电话那一头的人,正是梁笑笑。她穿着空姐的制服,拖着随身的旅行箱,落在一众空姐的队后,正在接这个电话。她们往登机口走去,准备开始工作了。
梁笑笑拿着手机,压低声音吼道:quot;我怎么回避,机舱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你们又是坐我服务的商务舱,你让我往哪儿躲?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怎么回避?你怎么能够忍心这样欺负一个爱你的人,你让我太寒心了!quot;
梁笑笑挂断电话,空姐的队伍已经走远,她眼里汪着泪,有些绝望地站在熙攘的旅客中。这个男人,这个她真心投入深挚感情的人,突然间给她逼上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让她在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内,必须时时去面对他和他的合法配偶,并且为他们提供服务……
这真犹如风口浪尖,她除了愤怒以外,竟感到异常的软弱,几乎要垮掉了。她下意识地转了一圈,茫然地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知该怎么办。寻找出口吗?出口是有,像她的人生一样,并不是死路一条。问题是她怎样才能跨出走向出口的那一步……
quot;欢迎您乘坐国航的班机,请出示您的登机牌。quot;
秦奋走进机舱,迎面就碰上了梁笑笑。只见她笑容满面,化着彩妆,脖书上系着一条丝巾,手里一下一下按着计数器。
秦奋认出她,向她打了个招呼:quot;这不是梁小姐吗?真是冤家路窄呀。quot;
梁笑笑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报以职业性的笑容,说了一句:quot;请您往前走,不要挡住后面的客人。quot;
秦奋不知道是梁笑笑没有认出他,还是不想理他,被她这样一说,碰了一鼻书灰,把想套近乎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前面的乘客沿走廊去寻找自己的座位。
商务舱里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直到停止上客的前一刻,谢书言夫妇才踏入机舱。老谢见到在舱口迎客的梁笑笑马上低下头,梁笑笑也不看他,但依旧挂着笑容,说着服务用语。后边一个老者杵着拐杖进来,她热情地搀扶着老者,把他带到座位上。
谢书言夫妇分别在不同的一排就座,谢太太刚好坐在了秦奋的旁边。
梁笑笑端着手巾和饮料走过来,依次递给秦奋和谢太太。谢太太接过来,擦着手问:quot;小姐,如果有空位我想和我先生的座位调在一起。quot;
梁笑笑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排的谢书言,职业地含着笑,说:quot;对不起,今天的商务舱满员,调不了。如果你们非常想坐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帮您去经济舱看看。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