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为难的道:“军爷,这票子街面上不认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独眼龙抬脚将他踹了个滚地葫芦,伙计的额角撞到柜台上,血顺着额头就下来了。独眼龙还不算完,站起来扬手就要打,却感觉被人给架住了。
“怎么回事儿?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李志昌压抑着怒气道。
独眼龙见他穿戴不俗,冷冷一笑道:“你是这里管事儿的?”
李志昌也不搭话,点了点头,然后对其他伙计道:“把他送到后面去,我办公室里有红伤药。”
几个伙计扶着伤者上了二楼。
独眼龙斜乜了李志昌一眼道:“老子来换钱,这小子狗眼看人低,打他都是轻的”
李志昌面无表情道:“换钱?行啊,银元、元宝、金子、美钞、英镑,我们这里都能兑换。”
“老子只有军票”
“对不住了,本号不收军票”
独眼龙厉喝道:“政府发的军票,你敢不认?你这是想造反?”
李志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对不住了,我这里不收军票,要不您去其他地方再看看”
独眼龙回头招呼道:“弟兄们,咱们这些人从武昌打到南京,一路上洒血卖命,现在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这些安徽佬一枪不放却吃香的喝辣的,吃的是油穿的是绸,还有天理没有?”
“没说的,今天不换钱就砸了这破银行”
“不要老子活,谁他**也甭像活,老子不吃饭谁也别想吃饭”
后面的民军也开始起哄架秧子。
李志昌这才明白,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乱兵,而是有预谋的有组织的,这就是冲着安徽**军来的
柴东亮是光华银行最大的股东,光华银行和安徽**军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李志昌是独当一面的分行经理,对此何尝会不明白?
一个跑街见势不妙,低声耳语道:“经理,不如给他们换了算了,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啊”
李志昌斩钉截铁的道:“不行,这个头一开,全南京的民军都来换军票,咱们库里就算是有座金山也不够,东家把买卖托付给我,我就要为东家负责”
说罢,李志昌回头大吼道:“来人,给我把大门关了,今天提前打烊”
几个伙计看着乱兵,有些犹豫,李志昌伸开双臂,将几个伤兵往外推,一边推一边道:“对不住了,小号打烊了,今天不做买卖”
“去你大爷的,当老子是三岁小孩?老子看谁敢撵我走”独眼龙劈面给了李志昌一掌。
李志昌气的眼睛喷火,他从小家境优越,又是独子,从打娘胎出来,还没被人动过一个手指头,今天是平生第一次挨打。
但是想想总号和东家对自己的殷切期望,他忍住一口气,身体奋力往前推,几个伙计、跑街受到感染,想想自己都是背着身股的,每年的股息收益比个知县大老爷的俸禄都高,这份钱是白拿的?关键的时候不替东家出力,那就得过年的时候吃东家亲手夹的“滚蛋包子”了
银行里从门房到伙计,所有人手拉手组成一道人墙,使足了吃奶的劲头,把乱兵往外面推。这些民军大部分都是会党出身,染了一身吃喝嫖赌的臭毛病,要么是瘦的干巴吊筋,要么长着站直了看不见脚面的母猪肚腩,还有缺胳膊断腿带伤的,十几个人硬生生的被这些伙计、跑街给推了出去。
乱兵一看势头不对,也发了狠,用枪托朝银行工作人员身上砸,不少人被敲破了额头,砸伤了手臂,但是兀自手拉手不松开,使足全力往外推。
“砰”
外面响起一声清脆的枪响。
“谁在闹事”
七八个带着红色袖箍的安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