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了一月有余,晶玉湖的彩茧在湖面恒定闪烁着光芒。尤其是夜晚,它看上去仿似一颗五光十色的宝石。元启森偶尔被推到窗口,望着被彩茧反射着流离光华的夜空径自沉默怔忡,往往便是一整夜。
他的病情开始出现频繁反复,情况最严重的一次昏沉十日不省人事。但只要他苏醒就必然要把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青丘诸事都详细过问,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可以说,他断断续续地为青丘市政要务划出了框架、定好了章程。
到了三月下旬往四月走,元启森再也起不了床。一天里有近二十个小时是昏睡着,其余时间也处于半昏半醒状态。可是尽管如此,他每天都会有数分钟及至半个小时的特别清醒的时候。不用他把话问出口,燕聆每次都会含泪摇头。
花满楼来看过元启森数次,起先还能少少地说几句话,到后来每次只能盯着他枯瘦的脸颊发呆。最后一次探望,元启森正再次陷入深度昏迷,十八坐在他床边紧握着他骨瘦如柴的手垂泪不止。回到家后,背着人号啕大哭一场。
疼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元启森,用再多再好的止疼药都无法见效。元启森害怕自己死于药物过量,竟然不许医生给自己用太多止疼药。他要清醒。
谁都知道,元启森放不下、一直执着等待的人是谁。到了四月,他掀开眼帘转一转眼珠都异常艰难。每天只是昏睡,他的生命线已经处于脆弱得一触即断时分。
但是天舟七十四年四月四日这天,晨曦微露时,燕聆就接到禀报说元启森醒过来,他要出门。燕聆不喜反大悲,所有知道了这一消息的人们都不喜反悲。
燕聆如今虽有孕在身,但元启森近身诸事还是她帮着贝幼菁在料理。现下知道元启森只怕是回光返照,她强忍悲痛,急忙赶去病房。到达时,元启森已经在母亲和护士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裳,坐上了轮椅。
“你推我去湖边看看。”元启森裹着大衣,只惨白清瘦的脸庞露在高领毛衣外面。微笑着看向燕聆的腹部,他的眼神十分温柔,“你也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燕聆仔细地掖了掖元启森膝上毛毯,又另外再拿一床厚毯子才对贝幼菁说,“二夫人,您去休息吧。启森先生有我照顾。”
贝幼菁迟疑片刻,蹲下给元启森把帽子戴好,轻声说:“小聆如今有了你的孩子,你必须给她一个名份!”她嘴角上扬,露出喜悦笑容说,“是双胞胎。”
一下拥有了两个孩子,元启森的笑意终于深了些。他抬眸看了看紧张不安的燕聆,对母亲说:“列入族谱的侧室。”
“这怎么能行?”贝幼菁皱着眉,眼眶泛红,泪光盈然,低声说,“小聆是你唯一的女人,是你的孩子们的母亲,她就是你的妻子!”
“不不,二夫人。”燕聆赶紧也蹲下,惶急摇头说,“我不配当启森先生的妻子,有个名份我就很满足了!”
“妈妈,您如果是担心孩子们的未来,大可不必。孩子们生下来以后由小乖抚养,您和燕聆都可以住在青丘帮着她照看。”元启森喘了口粗气,因疼痛发作额角又涔涔滚落汗珠。他的声音虚弱无力,低声断续说,“这事我们……早就说好,您就别……操心了……小乖……您不放心么……”
贝幼菁听得愣住,孩子不交给母亲和家族抚养,反而交给姑姑?好吧,青丘这地方确实美好得让人不愿意再回元家。可是……可是……瞧瞧病得连喘气都困难的儿子,再看看凡事只听儿子话的燕聆,贝幼菁给元启森拭去额上汗珠,沉沉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
燕聆也起身走到轮椅后面要推着元启森出去,贝幼菁理了理她略微零乱的长发,满脸歉疚地说:“孩子,真是委屈你了。以后,我和启森的爸爸会好好待你,把你当女儿。”
“二夫人,我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