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东赞神色一变,已经有些许浑浊的眼神,霎那间犀利如鹰隼,归海一刀心头也不免一颤。
禄东赞其人智谋过人,可是他大儿子林巴达拉斗却很愚笨,已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办不了一件象样的事情,怎样让他变得聪明禄东赞想了无数办法,可惜他是个好宰相,却不是个名师。
最后无奈之下,只要是外出都将大儿子林巴达拉斗带上,见见市面,望其有一天能开窍,如同汉人每逢外出带上自己的钱袋一般,可见禄东赞其人,虽对别人凶狠,但对自己这第一个儿子却是真正放在心上的,倒也是一个至情之人。而禄东赞永远也想不到,他对儿子的爱,将是奏响吐蕃死亡的序曲。
林巴达拉斗英年早死后,禄东赞可谓伤透了心,人都如同老了十岁,如今之所以那么爱此子钦陵,固然是爱其才,同样不乏钦陵和林巴达拉斗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的缘故,这就如那朱元璋一般,心爱长子朱标,爱屋及乌之下,也爱上了仁孝的朱允文,最后酿成大祸而如今一个来自李治的报复,正在逐渐降临这个老人……
“你想说什么,最好快说,否则休怪老夫儿郎的弯刀不认人。”本来想把归海一刀一刀剁了的禄东赞,无奈的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冷冷的威胁道。
归海一刀心中一松,神态更显从容,他当然不能立马甩出撒手锏,归海一刀不着痕迹的岔开道:“丞相可知归海一刀先辈也曾是羊同人,论资排辈,也算半个吐蕃人。”
一旁的钦陵大皱眉头,冷冷问:“归海一刀,你既是半个吐蕃人,却为何身上不见半分吐蕃人的衣色?”
这突兀奇特的一问,在场之人无不惊讶禄东赞不禁心中不快,身为丞相之子,怎么和妇人一般计较穿戴服色,真乃莫名其妙。
若是普通人定然以“我如今是汉人而非吐蕃人”而辩,但跟在李治身边整整十二年的归海一刀,见多了大唐朝廷上的你来我往,早已不是原来简单的货色了,此时不卑不亢道:“归海一刀生地乃羊同族的大草原,如今羊同虽已并入吐蕃,然大唐民族众多,不同族民也多着汉服。此无损国体,亦不伤大雅。”
“贱种胡言”钦陵便指着归海一刀高声道:“吐蕃和大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目下正当吐蕃王朝崛起之际,凡是我吐蕃子民便应该仇视一切汉人喜欢的,还我吐蕃勇士本色你现在挡在我大军之前,却身穿唐军铠甲,你到底什么意思?”
归海一刀心中大喜,他今天满怀激情而来,不为别的,一为激怒禄东赞,二为拖延时间,如今迎头就碰上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问,心中顿时喜得没边了,及至听得周围那些没读过几天书的吐蕃大将也跟着振振有辞的斥责,听了后,不禁心中大笑,没文化,骂人都滑稽。
归海一刀发挥平日里和小桂子扯淡的劲头,不忿的大叫:“这位将军的话,当真令人喷饭。若以将军所言,吐蕃人喜欢吃肉,那汉人不就只能整天靠着菜汤过日子;吐蕃人喜欢刀兵大战,那汉人只能小羊袄外穿,装小绵羊等着被人砍杀了;吐蕃人娶妻生子,汉人岂不是要看着美女流口水,全国绝后;那汉人喜欢父母死后披麻戴孝,那吐蕃人父母死后,岂不是要穿红戴绿,顺便头上还插朵小红花?”
话音未落,刚才还骂归海一刀的吐蕃大将们,已然豪爽的轰然大笑就连禄东赞脸上肌肉也禁不住颤抖哆嗦,猛地咳嗽了一声,一口浓痰喷到了钦陵脸上。
钦陵面色胀红,若是别人,手中弯刀早劈上去了,但见老父禄东赞强忍着乐不可支,顿时换了一副面孔,抹了一把脸上的痰,在衣袖上擦了擦,竟也跟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见他笑了,众人笑的更欢,却只有归海一刀一人看见钦陵眼中闪烁的寒光,做奴才久了,归海一刀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不逊色于那些混了几十年官场的老狐狸,顿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