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我与萧晚风会盟于神女峰仙鹤楼中,他与我说了两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其中一个就是这件事。
当年太祖皇帝建立大经国,封“三王四公”以赐恩七大开过功臣,分别是常昊王、燕山王、阜阳王、郑国公萧氏、鲁国公司空氏、魏国公楚氏、燕国公史氏,并赐以封地,可惟独楚家太祖在回封地几年后便被召回皇都,效忠于天子脚下,美其名曰皇恩浩荡,实则是囚禁楚家,削弱魏国公的势力。
楚家之所以受到这样的压迫和打击,追其原因,皆源于一个妄人放出的预言——若干年后,杀掉赵姓皇室最后一个子孙而灭大经国之人,必为楚氏。
虽说妄人所处的妄言,太祖皇帝位保住赵家江山不得不谨慎对待,便以赐恩为名将楚家留在了皇都,以方便监视,并允诺二十年后放其回归东瑜。然而二十年又过二十年,楚家却一直被历代皇帝以各种理由约束在京都,只允许他们派家臣管理东瑜属地,就这么到了楚幕北这一代。
岁月的流逝,知情之人都渐渐地淡忘了这个预言,纵然记得,也视作无稽之谈。动摇赵氏基业的,分明是赵家自个儿的子孙。常昊王赵子都大乱京师,才引狼入室,让萧家和司空家进驻皇都,两分天下,又与楚家何干?楚幕北终得带着一家老小,回归了东瑜属地,不再受肘于赵氏皇族的监视,仰他人鼻息。
谁曾料到,皇都最后是被一个名叫楚在劫的楚氏子孙攻陷的。皇都失陷之后,大经国迁都东瑜,赵氏子孙依赖楚氏才能得以生存,楚幕北就这么反客为主,挟天子以令天下。
命运的安排,是巧合,还是一场因果循环的玩笑?
当楚幕北听闻是萧晚风跟我提及这事的时候,脸色不由一变:“萧晚风还记得这件事?啊,不妙啊!看来他对我们楚家开始有防备之心了。”
屋内沉寂稍会,楚幕北忽而又笑了起来,道:“无妨,今日就算他们萧家权势滔天,独霸一方,我们楚家也不再畏惧于他!大雍城枭主是我的儿子,金陵的监国夫人是我的女儿,我有何惧?百年前早就预言了,天下注定是要属于我们楚氏的!”
闻言,我不动声色地问:“父亲相信那个预言?”
“信!为什么不信?”
楚幕北的眼神出奇认真,语态因激动显得急促:“我们楚家为了这个预言世代受辱,就算是假的,我也会让它变成真的!太祖们做不到,就让我来做,我做不到,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做不到,还有孙子,曾孙子!世世代代都要按照这个预言所说的做下去,直到一统天下,一雪前耻!”
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楚幕北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而我相信,属于我们楚家的时代已经到来了!”
我问:“父亲是认为在劫就是预言中的那个人?”
楚幕北睁眼看我:“悦容不这么认为吗?”
我闭口不答,静静观摩楚幕北的脸,思索今日他跟我深入探讨这个问题的用意,他是想试探我什么?抑或,他想暗示我什么?莫非,他已经有意向将魏国公的爵位传让给在劫?若真是如此,便是最好!
琢磨了半晌,我才道:“父亲放心,在劫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定会子承父业,完成楚家大业,而我……”我犹豫了片刻,又说:“而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他,助他一统天下,开国为帝。”
楚幕北深深看我,静静问了一句:“若是天赐呢,你也会助他吗?”
我心中一寒,楚幕北问出这个问题,用意为何?难道他心中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是楚天赐而不是在劫?
咬了咬牙,我笑道:“父亲,天赐也是我弟弟,如果他需要的话我自然会帮助他,只是我所嫁夫家毕竟姓司空,我的儿子也姓司空,我终究是司空家的人,有时候也身不由已,不能由着性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