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下懿旨,凡大经子民皆可讨伐乱贼,诛杀贼主立大功者,与之共享天下。
时,人人揭竿而起,以谋大业,大雍城四面楚歌。
——《后经本纪枭主传》
天子下令让萧晚风讨伐大雍城的消息传回金陵时,我正在教怀影写字。
自怀影历经劫难回到金陵之后,似乎长大许多,行为褪去些许稚气显得沉稳起来,愈发聪辩好学,想是受了袁不患的指点,诸位卿臣之甚感欣慰,大感先公庇佑,此乃金陵之福。只是怀影鲜少像以前那样依赖我,也不再撒娇任性,倒教我这个做母亲的觉得寂寞起来,硬是抢了太傅的工作,教着怀影写字培养母子感情。
折子由内侍送进书房的时候,我正把着怀影的手写了一个“义”字。读完折子内容之后,我脸色大变,怀影问:“发生了什么,母亲何故变色?”我合上折子,深呼吸道:“你舅舅有难了。”怀影的手一顿,复而又写了一字,漫不经心道:“哦,母亲何须担心,舅舅如此本事的人谁能伤他。”虽说此时我并非十分担心在劫,毕竟短时间内攻下大雍城哪怕是萧晚风亲自披挂上阵也绝非易事,只是见怀影面容如此冷淡,不由心惊,怒道:“孽子,你可知自己所写之‘义’由何而来?”
怀影没想到我会突然跟他发怒,一时傻在了那里。我抽出一本《管子》扔到他的面前,说:“翻至卷一,给我念!”怀影苍白着脸翻开书籍,念道:“何谓思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我将《论语》扔给他,他翻开接着念,声音已经开始颤抖:“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义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我狠下心又将《孟子》丢给他,厉声道:“再念。”
“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我逼问:“怀影,你可知错。”怀影哽咽应道:“母亲,孩儿知错了。”我意识到自己对他太过严厉,他终究还只是三岁的孩子,伸手想摸他的头,被他往后退去一步避开了。我拳头一握把手收回,软下声音道:“你身为鲁国公,须胸怀仁义之心,方能体恤黎民,治理天下,母亲对你严厉都是为了你好。”怀影那小小身子僵硬了半会,抬起头看我,我乍见一阵心疼,只见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水,抽噎着问:“娘亲,孩儿真的是鲁国公吗,真的是吗?是不是孩儿让您失望了您就不要孩儿了,要找别人来取代孩儿?”
原来这些时日他对我毕恭毕敬,是害怕这些;原来他还记得在劫那晚说的话,说他是贱婢生的杂种,这样的鲁国公要几个有几个。我心下大恸,扑上去抱住他,与他哭成一团:“孩子,你是我的孩子!娘怎么可以不要你,你是鲁国公,谁都不能取代你。你做错了事,娘气你打你骂你,但永远不会离开你。”末了,又加了一句:“那晚你舅舅佯装不要你是为了就我们才骗那个军头的,你不要怪他,也不要想太多。你只需要记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永远是娘的好孩子!”
怀影抱住我,哭道:“恩,不管发生什么事,您也永远是我的好娘亲!”
议政殿内分外寂静,我找来群臣就天子下诏讨伐大雍城一事商议,众臣心知我与枭主交好,必然是想出兵相助,但一个个三缄其口,就是不说话。我使了使眼色,蔺翟云出列道:“萧家与我金陵有辱权之恨,枭主于我金陵有雪中送炭之恩,于公于私,我们都应该出兵相助,才不失道义。”我的几个心腹李准、姚远韵等人纷纷附和。
户部尚书费德亮指着蔺翟云等人大喊着“书生误国”,出列激愤慷慨道:“太君万万不可出兵!”陈述利弊,此乃天子之召,萧晚风奉命讨伐逆贼乃受命于天,鲁公本是天子册封之公爵大臣,岂有助逆贼而乱天下之理,这样做非但昭然若揭逆反之心,更是给了萧家伺机攻打金陵的借口。
一些老臣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