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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许久,轻声叹息,道:“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莫说七八成相似,就是一摸一样也不足为奇,是我多心了。”说罢,低下头,满脸落寞地一步步走出门。
陆子澹目送他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廊,心中亦无端地升起一阵沧桑感。余生此人一向成熟自信,仿佛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难住他,但只有真正了解他一步步走上卫国权利顶峰的道路,才明白他脸上每一分笑容背后所隐藏的种种心酸。
余生出身宰相之家,少为太子伴读,十五岁即考得卫国状元,十七岁投入军中,边疆征战三年,历经大小战事数百场。二十岁回朝任二品侍郎,二十一岁助卫帝平淮北王之乱,二十二岁擢升一品尚书,同年余老宰相告老辞相,余生子代父职,是为代相。二十三岁正式执掌相印,至今已三年有余。这二十六年的时间里,可是说看尽人世间最黑暗最丑陋的一切,体会过最深切的背叛和抉择。如今,卫帝年事已高,常卧病在床,朝中政事皆出自与余生。卫太子昏聩残暴,庸碌无能,且与余生不和。余生位高权重,诸事皆握于手,于是朝中流言四起,众朝臣纷纷传言卫帝驾崩、太子继位之时便是余生逆反之日。
卫国皇族并不繁盛,到这一代卫帝仅余一子二女,即太子武蒙,大公主武萱,三公主武雅。余生与大公主自幼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卫帝虽未正式指婚,但朝中上下皆认为驸马非余生不属,然余生不以为然。六年前自边关回朝之际,卫帝曾有意为二人完婚,却被余生以公主年龄尚幼为由而婉拒。之后卫帝每提及此事,皆被余生以各种理由推脱,到今年公主已有双十,余生仍不肯完婚。幽州上下纷纷猜测余生另有所爱,故不惜开罪卫帝和公主而以正室之位相待。正当谣言愈演愈烈之时,忽然传出塞外女罗刹大闹皇宫之事,于是众人更加坚信先前的猜测。
根据陆子澹得到的消息,凌飞飞于去年初冬抵达宰相府,彼时余生刚刚发兵漠北。凌飞飞在宰相府住了不到五日,忽然闯到皇宫中于公主寿宴发难,打伤数十名侍卫后扬长而去。公主震怒,命全城通缉,誓要将其挫骨扬灰。但不知是凌飞飞本领通天还是另有高人相助,她竟顺利逃出幽州,一路北上,此后便杳无音讯。
不久前,卫帝发出三道“班师令”,令余生火速回京与公主完婚,但均被他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而拒绝。陆子澹当然知道他坚持的原因,卫国祖制,驸马不得干政,卫帝妄图以大公主牵制余生野心,自然被他悉数洞察。但是,陆子澹也隐隐觉得,那位脾气火爆的凌飞飞也许是他态度如此强硬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今卫国京城局势也是一片混乱,大公主被拒婚后,恼羞成怒,自宫中发出话来,要在朝中各大臣子弟中挑选一位驸马,朝中凡有武艺超群,才智不凡者皆可能入选。此事表面尚只是公主一时之愤,但陆子澹很清楚,如今卫国皇族的每一步举动都蕴含复杂的政治目的,更不用说公主大婚这么大的事了。
卫帝虽知余生功高盖主,权势滔天,有心压制却力不从心。先前只寄希望于联姻,妄图用长公主的柔情牵制余生不断膨胀的野心,保住武氏帝位,但如今,余生的强硬态度已证明此路不通,他转而把希望寄托在朝臣身上。
如今余生掌握着卫国大部分兵力,朝中大多都是他和前宰相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但仍有部分清党死忠于武氏,视余生为乱贼逆党,力量虽小,但分布广泛。若能将他们团结起来,至少能拖延余生逆反的步伐。而这团结之法,其一便是将公主下嫁。雅公主与飞将军易冲早已订下终身,但朝中上下皆知易冲从小在余府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