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无忧一怔,她向来沉静内敛,可这一刻,他清楚地感受到了她言语之中发自内心的悲哀情绪,尽管她面容神色看上去那般的淡然平静。人生还很长,不喜欢也得试着接受,他又如何不知呢!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一声高呼,所有人跪地行礼,唯宗政无忧仍然安坐。临天皇自进殿之后,目光一直落在宗政无忧身上,眼中并无责怪之意。“众卿家免礼平身!今晚君臣同乐,不必拘礼。都坐罢。”
众人谢恩,起身落座。傅筹就坐在漫夭的斜对面,她只要一抬头,总能看到他微笑相望。冗长的开篇过后,临天皇道:“北夷蛮族常年扰我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朕曾说,谁能去掉朕的这块心病,朕,定会重重的封赏。而卿家果然没让朕失望!此次出兵,大败北夷国,傅爱卿立下汗马功劳,七皇儿亦功不可没,朕既已册封傅爱卿为‘卫国大将军’,享王侯待遇,现再赐七皇儿江南千里之地,为尔独立管辖,凡封地大小事宜皆无需上报朝廷,可自行处置。无忧,你仍居京城即可。”
赐地千里,独立管辖,岂不相当于分割出一个小朝廷?众臣哗然,太子面色惊变,看了眼刑部尚书,余大人连忙起身道:“陛下,离王虽退敌有功,但赐地千里,我朝还未曾有此先例,恐怕……”
临天皇面色一沉,目光犀利,语调深沉道:“先例,总得有人开了才会有。朕今日论功行赏,若不赐地千里,朕还真想不出其他合适的封赏,傅爱卿被封为卫国大将军,较原先升了三级有余,但七皇儿之上,除朕之外,唯剩太子之位……太子册立多年,虽无建树,但也并未犯下重大过错,诸位爱卿总不希望朕为了奖赏七皇儿,而废除太子吧?除非……余爱卿知悉太子近日做过什么有违伦常之事,因而认为他不配再为储君?”
此话一出,欲随之劝谏的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余大人心中惊骇,慌忙跪下,磕头道:“臣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啊!太子向来恭孝守礼,实乃我国之储君不二人选,请陛下明鉴!”
临天皇神色莫测高深地扫了眼低着头的太子,方沉缓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余爱卿归位罢。”太子终于舒出一口气,额头全是冷汗,桌子底下握住的手仍在不住的颤抖。
宗政无忧没有谢恩,反而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眸底划过一丝深痛的恨意,转瞬即逝。封地千里,赐他名利与权位,就能换来那高高在上的帝王的心安吗?
临天皇接到宗政无忧的目光,眸色一暗,瞬间收敛心绪,转向下方的红衣女子,问道:“公主为何面覆珠帘出席?”
红衣女子闻言起身,恭敬有礼道:“启禀陛下,这是我们启云国的习俗,女子出嫁,未行礼拜堂之前,不可让外人见其容颜。”
声音清雅,宛如天籁。漫夭怔住,竟连声音都与她如此相似,若不是本人,她真的会以为此人才是真正的容乐长公主!皇兄,他可真会挑人!
临天皇点头表示理解,又道:“两个多月前,朕曾允你半年之期,但今日一早,朕收到启云国国书,启云帝也希望和亲之事早日落定,今日朕特意召大家入宫,公主可趁此机会选定驸马,也好了却朕与启云帝的共同心愿,结两国百年之好。”
红衣女子道:“陛下所言极是,都怪容乐思虑不周。”
临天皇笑道:“公主如此通情达理,堪称女子之典范。”说罢抬手,示意她可以开始了。红衣女子屈膝行了一礼,转过身子,缓缓在大殿之中走了一圈,每到一处,那些贵族子弟莫不低下头,生怕自己被选中。唯有傅筹若无其事地饮了一杯茶,动作自然潇洒,好似不是他在等着别人挑选,而是他在挑选别人一般。
红衣女子走到傅筹桌前停住,蹲下身子,手执精致瓷壶,为傅筹已空的杯子倒上一杯茶水,纤纤玉指端起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