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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想到这里,楚乔就会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不知道梁书呆有没有来到燕北,若是他来了,会不会觉得楚乔欺骗了他呢?
她静静的靠在案头,头抵在书卷上,有些累,烛火幽幽的闪烁着,不时的爆出一丝烛火,一切都是那样安静,她恍惚间,似乎就要睡去了。
燕洵已经站在帐外很久了,得知楚乔提前一天到,他连夜骑着马只带了二十多名侍卫就回到了大本营。在目前这种形势下,这样的做法显然是很不理智的,如今想要他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只是大夏和犬戎,甚至还包括燕北,包括他这些表面上还忠心耿耿的臣子们。然而,想见她一面的心愿太过于迫切,让他难得的失去了一回理智,可是一路狂奔而来,站在她的帐前,他却不敢走进去了。
威慑天下的燕北之王,在燕北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就敢带着人马冲进大夏腹地的燕洵,此刻却畏惧于一座小小的帐篷,连走进都觉得是一种奢求。
尹嬷嬷回来说,阿楚听闻婚事,高兴地喜极而泣,跪在地上大声谢恩。他知道,那是老人家说出来哄他开心的,阿楚这样的人,怎会当着他们的面喜极而泣?怎会跪在地上对他谢恩?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几乎都可以想象得出她听到这一切时的表情,她一定会淡漠的坐在那里,听着老嬷嬷的喋喋不休,静静的不发一言,目光飘忽的望着你,好似在听,又好似没在听,然后在嬷嬷说完的时候轻轻的点一下头,说“我知道了。”
对,就是这样。
燕洵在脑海里模拟那个场景,身侧是还没来得及合上的书卷和文谍,桌子上有已然冷掉的茶水,她穿着家常的棉布衫,坐在椅子上,长发披散在两侧,漠然的好似一切都和她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那是他们的婚事,是他们在真煌的时候,就幻想过无数次的婚事。
燕洵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他也许知道,却不愿意去正视。他想,他还是信任阿楚的,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谁背叛他,阿楚都不会。可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不想将她留在军中,不想让她和西南镇府使 过多的接触。世事总是会变即便你没有这个想法,其他人,其他事,也会推着你,驾着你,驱赶着你去走这条路。他害怕有朝一日,立场将他和她摆在对立的位置,而当他们身后都站着一批支持者的时候,他们就无法退却了。
阿楚是一个出色的军事家,但却不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政治上有那么多黑暗,她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而他要达成所愿,又要淌多少血河,垒起多少人头铸成的高山。他并不后悔,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又不是逼良为娼,没人强迫他这样做,他甚至乐在其中,十分享受这种谋算和杀戮的过程,多年来心底堆积的怨恨和仇恨,像是虫子一般的日夜啃食着他,那些屈辱,是他一生都无法忘却的梦魇。然而,他只是希望,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她不要在旁边看着,不要用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然后渐渐失去希望,渐渐走向绝望。
她现在也许生气,但是时间会抹平一切,他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弥补和解释。
燕洵嘴角驽定的笑,等到他坐拥天下的那一天,她就会理解他今日所做的一切了。
大帐里的灯火倒映出一个清瘦的影子,眉目轮廓,那般清晰。让他能分得清,哪里是鼻子,哪里是眼睛,哪里是手。
月亮罩在他的身上,黑色的大裘显得厚重压抑,男人身形萧索,背后是一片荒芜的白,远处有战士在唱着燕北长调,曲调悠扬婉转,似乎要转到天上去了。
燕洵缓缓伸出手来,月光的照耀之下,一抹淡淡的灰影,投射在帐篷之上。燕洵的手高高的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