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姑姑惊讶,不过想及在王府的所见,清楚吴王妃并非传言中的鲁莽,立刻又释然。她略作沉吟,起身跪了下去。
“王妃身子渐沉,不宜与王爷同寝,还请王妃挑选两名侍寝之人……”
兰芮定定的看着乐姑姑,在心里苦笑。
乐姑姑不过是个燕喜姑姑,就算她是永宁宫中出来的,她也不敢在选侍妾的事上随意插话。让她今日说出这番话的,除了皇贵妃,还能有谁?
上次是皇后,这次是皇贵妃。上次她拒绝,让吴王付出了去福建抗倭的代价,这次,她若是拒绝,吴王又会作何打算?皇贵妃可是他的生母,与皇后又有不同,他虽然允诺过不纳妾,可他会为了她去伤皇贵妃的心吗?
她端起一旁的西瓜汁,一口口浅酌,藉此来平息心里的烦乱。
乐姑姑被冰凉的目光盯着,紧张得汗如雨下,却又不敢动,好容易等兰芮目光挪开,她才松了口气。
而房中的绿枝和银锁,听闻乐姑姑的话,皆狠狠的瞪了乐姑姑一眼,可自家王妃不说话,她们两人纵然心里着急,也不敢多言语,怕打扰了自家王妃静思。这时见兰芮端起西瓜汁浅酌,两人换了个眼色,绿枝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西瓜汁性凉,不宜多饮,奴婢替您换一杯果茶……”
“不用。”兰芮摆手,露出笑意,看向乐姑姑,“我知道姑姑是好意,只是,王府进人不比小家小户,随便买个容貌清秀的就能成,须得从长计议,仔细挑选,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哪里能定下,姑姑说是不是?”
她既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又不愿意直接拂了皇贵妃的面子,所以才说出一年半载的话,因为一年半载后,她已经生下了孩子。
房中三人也听出她的用意,一时间表情各异,绿枝和银锁笑起来,而乐姑姑则呆住了,她来之前在心中想过种种情形,甚至做好了被打出去的打算,唯独没想到兰芮会说出这样一番冠冕堂皇的推脱之语。
“王妃的话很有道理。”好一时,乐姑姑才想起答话,“只是,侍寝的人不能与侧妃、夫人相比,无需高贵的出身,只要身家清白,容貌端庄就可以了,如果王妃愿意,可以在王府中婢女中挑选两人。”
虽知道吴王妃的态度,也知道这些话必然会触怒吴王妃,但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兰芮明白,这些话应该出自皇贵妃之口,她静静地听着,等乐姑姑说完,她才点点头,“姑姑的话也有些道理,只是姑姑不了解王爷的性子,也就不会知道王爷眼光有多高。一般的闺秀尚且难入王爷的眼,何况寻常的婢女?”
她态度强硬,乐姑姑却不好说下去了,只呐呐的点着头。
她又道:“我有些乏了,你去吧。”
乐姑姑起身,迟疑着,到底还是退了出去。掀开湘妃竹帘,看见门边立着一道颀长身形,她愣了愣,旋即跪下请安。
“奴婢见过王爷。”
吴王看了她一眼,目光复杂,然后一声不响地从她身边绕过进了房中。
房中几人听见声响,诧异不已,绿枝和银锁忙不迭地请安,兰芮则慢慢从软榻上坐直。
“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吴王点点头,示意绿枝几人出去。
兰芮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如常,令人辨不清他心中的心思,等房中只剩两人时,兰芮才缓声问:“王爷什么时候进的寿春院?”
“有一阵了,听你与下人说话就没进来。”吴王说着突然笑起来,饶有兴趣的问,“你也认为我的眼光极高?”
对上他闪烁的眼眸,兰芮微赧,她刚才那样说,不过是堵乐姑姑的话而已,哪里想到吴王会在外面听?不过说起来,她的耳力一向聪敏,刚才只顾着应付乐姑姑,竟没听见吴王进入寿春院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