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工作人员确定他们不需要人跟随,递给他们四套救生衣后,就帮他们解了系船的绳子。
荣真真兴奋得欢笑不断,一边还催促着孔哲打好方向,速度踩船。
秦秣双手撑在乌篷船尾的高撸上,小船先是摸不着方向地在原处摇晃着转好几个圈,待秦秣找到手感之后,才慢慢划开前行,驶得倒还稳妥。
“方澈,你快坐下,到前头一点,压着重。”
方澈没吭声,只是依言找到块草垫子坐下,背靠乌篷,看着秦秣摇橹的侧影。
小船很小,船儿弯弯,两头翘起,船篷是用竹片编的,在阳光下犹自带着竹子的清香,乌雅端凝,轻盈的便是烟雨旧梦。
秦秣今天总算没再穿校服,她头发又长长了,已经垂过肩头,乌黑柔软的宛如湖风中飞扬的精灵。她穿着件七分袖的浅青色短外套,外套是圆翻领,披着没扣扣子,露出了里面纯白色的棉质t恤,再配上她深青色的直管休闲裤和黑色板鞋,竟似一直淡漠白描的半放青莲,在一片烟波中开得静谧而骄傲。
她的身量还没长开,身材依旧平板,面容也远没达到让人惊艳的程度。但她眉眼清澈,双目黑白分明,肌肤透净一如上等羊脂白玉,慢慢地却也显出了她独特的风华来。
不骄不躁、不卑不亢、从容潇洒。
方澈眯起眼睛,右指尖微微一颤,才发现不过短短的半年多,这个人的蜕变缺角他此刻方才惊觉。
不知是欣喜多一些,还是酸涩多一些,方澈摊开右手,那手心上有一片他上船前摘下的狭长柳叶。
用双手拈住柳叶的两头,他以唇相就,婉转的吹叶,小调便悠悠扬扬地在这碧湖中央一线缭绕。
秦秣半弓着腰,摇橹的动作轻快而惬意。
在千年之前,秦秣曾踏马而下,游历江南水乡。那时是在吴越汾湖,他与采莲少女相遇,于是学会了摇橹,记住了那一颗鲜莲子的滋味。
金碧湖上阳光跳跃得果然如碎金闪闪,方澈的小调吹叶而成,随风起舞,不拘不束。便仿佛是乘风而行的一颗蒲公英种子,轻巧而又顽强,寻寻觅觅着那方可以生根的土地。
那座遍种桃花的小岛已然在望,远看是一片轻红燕燕,绚烂如云霞。
渐渐靠近之时就只见岛上繁花如盛世,那一株株连片的桃树和络绎的游人直直奖半边天空都染出了春风得意的景象。
孔哲和荣真真的船已经到岸,他们并肩站在小岛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正向乌篷船挥着手。
等秦秣摇着小船一靠岸,孔哲就从大石头上跳下,走到船边伸手拉她上岛。另有旅游区的工作人员来系船,方澈则大步跨上岛岸。
孔哲一边得意一边还不忘鄙视方澈:“你小子真没用,居然让秣秣这样的小女孩摇了整路的船!秣秣,累不累?手酸不酸?”
方澈将那片柳叶装进上衣口袋里,淡淡的道:“就算她是小女孩,她也不见得就要依附我的保护。”
秦秣本来背对着方澈的身子微微一动,却终于还是没有转过去看他。
荣真真也已经从大石头上跳下,走路间直向方澈翻白眼:“什么话呀,那个女孩子不希望得到保护?就算是再野蛮再逞强的女孩,也有脆弱的时候,小方你要是不懂得女孩子口是心非的奥妙,你呀,就等着打光棍吧!”
孔哲立刻涎着脸凑向荣真真,嘿嘿笑道:“真真,你也一直是口是心非,其实你很喜欢我的,是吗?”
荣真真啐他一声,抬腿又向他踹去。孔哲立刻跳开,一脸哀怨地道:“果然是野蛮女友,真真,你脆弱的时候在哪里?”
方澈表情平淡的看着他们打闹,心中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有人是不同的。”
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