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要是有你这个侍女一半文静就好喽……”
皇上注意她了!她心头一跳,却见皇上的目光掠过她的脸,注意力又转回到十五公主身上,眼里是慈祥的笑。
“不知你何时才能长大,朕都一把年纪了……”
皇上没认出她!
不,是皇上不认得她!根本就不认识,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的心忽地轻松了,眼角有些润润的。
“咦,红娘,你怎么哭了。”
“没有,回十五公主,奴婢只是……眼里吹了砂。”
水上风起,撩起水榭中垂地的宫纱,雪白的薄纱飘渺如雾,隔在她与皇帝之间轻款飞扬,像是一道她渴望已久的屏障,自此切断了束缚她多年的皇家锁链。
###走出高大的宫门,一望见两旁威武挺立的禁军卫兵,胸口就习惯性地紊乱起来,她无奈地叹笑一下,深吸几口气,缓缓抚平心跳。
沿着整齐洁净的砖路一直向前走,拐角处的石坛阶梯间,一个眼熟的身影慵懒地靠栏而坐。
都叫他不必特意等她,商行事忙,叫人来接就好。他却还是自己来了,是不放心吧。
徐缓地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他居然……已经等得睡着了。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这笨瓜!天气不算太暖,他不怕着凉吗?
终是不忍心唤醒他,他脚伤未痊愈,还要忙商行里的事,又得替她想法子彻底脱身,一直以来都没有睡过安稳的一觉,悄悄挨着他坐下,双臂圈上他的身,相互依偎的感觉让她鼻腔又不禁有些酸酸的了。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人,她有了依靠呵!
“我原来想反悔的,可是现在却不能够了。”她闭着眼,喃喃道,“不,是我不想反悔了,我不是冷心肝的人,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这些话也只能此时说,若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你说我的心里全是莺莺,所以才没有你的地方,倘是从前,这话没错,但现在……不一样了。”
从他在她房里打地铺那天开始,任她怎样抗拒冷淡不在意,他仍是一点一滴地蚀了她心防,走进她心底,就算不及他用情之深之浓,在她一向只关切莺莺,只把莺莺视作亲人的心思里,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儿。
“不是愧疚,也不是为偿还欠你的情,我……甘心情愿,你想娶,我就嫁。”脸颊埋在他肩上蹭了蹭,不由抿唇而笑,“今后,我再不是皇家之人,没了顾虑,才能放心嫁你,而且,而且……”即便是当他正睡着,什么也听不到,她还是不好意思啊!咕哝声越来越小,“我心里,其实……是有你的,只不过我,我说不出……”唉唉唉,她的脸都快羞得冒烟了,知他心里始终有芥蒂,一直以为她不情不愿地勉强同意嫁他,可是她不似他性格明朗有话直讲,甜言蜜语常挂在嘴边也不怕睑红,因此只能自欺欺人地此时说,假装他什么也不知道,却让他能放下心……可恶,他还睡!一向易醒的人怎会在她嘀咕了这么许久还没动静,再装就不像了!
慢慢睡吧,她自己回去。
才刚站起身,张君瑞却“恰好”醒来,见了她,语气好生愉快,“咦,你何时出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我正准备回商行叫人来唤你。”红娘瞥他一眼。
“那不用了,我自己能醒。”他眯着眼笑,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娘子,搀我一下,我的腿睡得有点麻。”
倒要感谢他知趣地打浑以免她尴尬,红娘扶他站起,他却耍赖地半倾在她身上不肯好好走路。
“做什么?一会儿到了街口,会有人看……”
“让他们看去。”张君瑞不在意地笑,得寸进尺地搂住她的腰。
随他吧,讲不通就是讲不通,又何必白费唇舌,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