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题外》一首:“爱君笔底有烟霞,自拔金钗付酒家。修到人间才子妇,不辞清瘦似梅花。”她爱他俊逸文才,妙笔生花。哪怕贫困、哪怕壮志未酬,功名未成,她甘心情愿,她哪里在乎。只要他能写出好诗,画出好画,她便可不惜拔下头上金钗为他换取清酒,对饮人生。能嫁到当世才子,她当然的以为是几世修到的福分。这便是佩环心中的幸福,只要有他,吃苦受累,在所不惜。 。。
十一)修到人间才子妇(2)
张问陶依韵和诗道:“妻梅许我癖烟霞,仿佛孤山处士家。画意诗情两清绝,夜窗同梦笔生花。”人间才子佳人,红袖添香,举案齐眉,到底成就了一段佳话。
后来翻看张问陶给佩环的和诗,他写“理学传应无我辈,香奁诗好继风人;但教弄玉随萧史,未厌年年踏软尘。”疏狂桀骜,蔑视理学,重推闺阁情趣,当有性灵诗派之风。只是又因他写了萧史与弄玉,山林溪边云箫和鸣。在我看来才子佳人倒真要乘龙跨凤,飞仙入境,方可亘古不衰。不然佩环陪他清苦一生,等到后来的年岁的故事里,张问陶游历江南时,诚如司马相如之于文君,亦重踏了才子*的老路。本不愿写入笔端的那句“饱暖思*“便又哽在喉间不吐不快。
张问陶曾有梅诗八首,流传到文人士子间声名大噪。一时女子倾慕是常事,便连男子亦有垂青的。曾记无锡马云灿题赠诗云:“我愿来生作君妇,只愁清不到梅花。”女子愿为夫子妾,男子愿结来生缘。泛游到苏州的张问陶,彼时应有些薄产,生活宽裕,亦思量起纳妾一事。江南的柳枝轻摆,春风慢摇,脂粉随香。张问陶年近五十,再瞧那些焚香的小手,十指玉纤纤;细腻温婉,一撮一捻皆是要君暇思绮想。相濡以沫的原配青春不在,才子眼里自然是不再合做个添香的佳人。想那时的张问陶怕是自负轻狂了,才名益高,莺儿燕儿的自是有人投怀送抱。再遇上个有才学的年轻女子,又两心相倾了。
男人最后到底连纳妾都用了些才艺。说他陪佩环游到虎丘,暗中安排了情人在虎丘亭中与佩环相见。多半还是个有学识的女子,倒和佩环一见如故,姐姐妹妹的相称。他在一旁偷乐完且还有诗为载:
秋菊春兰不是萍,故教相遇可中亭;
明修云栈通秦蜀,暗画峨眉斗尹邢;
梅子含酸都有意,仓庚疗妒恐无灵;
天孙冷被牵牛笑,一角银河露小星
使了些小聪明的诡计,在世间男子看来竟是有些情趣的,一夫多妻的时代,“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纳个妾侍,自然算不得负心,至多当作一件*韵事。男为琴,女为弦。弦断可以再续,佩环不过是附在张问陶身上的一根接续琴弦。她曾印迹了他的潦倒的时光,寂寂然合该埋没在烟尘。春风得意的快意中,女人心碎如菱镜的声音,他早听不分明,只惦念着方未入门的小星。拼了一生要生死相随的女人,合该做个贤妇,到头来莫不是连妒忌都不能有,端得个贤良淑德的名号孤独终老?
张问陶这般的才子已不是第一个亦不是最后一个。“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绿绮传情,为爱夜奔,至此《白头吟》,文君才有此刚烈的决绝。而咋然如雷击般得知夫婿的陈仓暗度,佩环终是选择了黯然隐忍。一颗真心如何自处,是沉默吧,如何可以淡定?只是爱情的图腾在心中轰然毁灭了。纵使当初如何“不辞清瘦似梅花。”到底不如今日“一角银河露小星”。
修到人间才子妇,理想的婚姻,到底是可望不可及,即便求到的佩环,亦只得“狗尾”相续而已,可伤可鉴之余,亦只换得一声叹息。我亦记得舒笔底烟火的文字早说才子不如财,何等的清醒冷然。芳华流水,只是天真如女子,若想叫负心才子昭然顿悟,莫不若年少的沉迷早些梦醒。爱情亘古,莫若弄玉萧史,便早不是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