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批世家女子被征召入宫。后宫,是山重水复的寂寞深深,还是柳暗花明的华丽眷眷。只是早熟的徐惠,时时听闻太宗的事迹,早已心生敬慕,纵泪别双亲,亦隐含丝丝期待的情愫。去往长安的路上她无暇他顾,夫妻匪易,契注朱绳,她似乎认定了他是她宿世的姻缘,她只知道不管隔着多少年岁的距离,一代盛世明君就在咫尺。终是入了宫门,因她遍涉经史,才华出众,封了“徐才人”。
才人在妃嫔二十七世妇的最末一级,应召入宫的封了才人或者连个封号都不得女子多不计数。合着更漏数着晨光,在一日日的青春寂寥中盼着得到君王的临幸。侍君是才还是色?只她最明白她的君王,睿智英明如他,决计不会放任才不得所用,贤掩于色末。她终相信她在他的宫闱,不会如左芬之于司马炎,怨含长哀,久居薄室。她不会自怨自艾,她始终卷不离手,临阁对月,吟诗作赋,遍览群书。她听闻过太宗对皇后的深情,久登高台远望昭陵,她为他心痛,为长孙氏而欣慕庆幸,有天子为夫如此夫复何求。
感于汉代武帝、成帝重色轻才,她写下《长门怨》:
旧爱柏梁台,新宠昭阳殿。守分辞芳辇,含情泣团扇。
一朝歌舞荣,夙昔诗书贱。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
她自是盼着与他相见,不为恩宠荣极,只是要一份平凡的知遇相守。或者也是写下这首诗的初衷吧。她也会企望着诗作传入他手间,这份才情得他的眷顾。以色侍君,能得几日好?她自是心明如镜。容颜会随岁月衰老,只有才学会随日月益厚。即便是后来她得了宠爱,于掖庭永巷中与大唐武媚擦肩而过,她对她依旧是那句忠固:只有昏君才迷恋宫人色貌,如今的主上贤明睿达,非色相可欺。”对于武媚无疑是醍醐灌顶之音。
这诗作终究是为太宗所读,他读懂了她的心声,怜才惜才如他,徐惠得以召幸。她终于与她所向所慕的天子相遇相知了。
六宫粉黛如云,徐才人,一路得了君王的偏宠,不久封为三品婕妤;后又升二品充容。因她的到来,太宗对长孙皇后的伤痛略减。她的知书达理,通晓琴墨,她不绝于缕的书卷气质,正如一幅绝佳的工笔仕女,又若诗经里走出的兼瑕女子诗心竹韵。
二)将千龄兮此遇,荃何为兮独往(2)
韦妃、阴妃、杨妃、燕妃,尽管姿容绝代,只有徐惠拥有了长孙的贤、德、才。长孙皇后一如大唐盛世的雍容牡丹,而徐惠自是大唐八月飘香的桂子,浅淡细碎,却余香幽然,闻之不倦。或者她们有着相似的眉目,相似的气韵,长孙大方稳重,而徐惠多了几分慧黠俏皮。新唐书曾记徐惠《进太宗》诗一首:
朝来临镜台,妆罢暂徘徊。
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
一次太宗召见,徐惠迟迟不来,太宗大怒正要诘问,徐惠遣内侍送来这首诗。诗里是她天真可人,面对天子夫君,她深谙他的脾性,他读罢,转怒为喜。那一夜他是如何的拥他在怀,宠溺着,眷意深浓。他一路恩宠她,而她回报他的是更多的快乐和幸福。那或者是长孙皇后长辞后,他难得的展露笑颜。他听她抚琴,他与她品诗论棋,他的长夜满心孤寂终于可以有她来填满。他甚至象长孙在世之时,满身的国事操劳也带到她的宫里,而她难得的是亦有直谏的才华与胆识。
太宗晚年贞观十九年东征高句丽,他一生宏图大志,四方平定,他渴望着将最后一块未纳入版图的土地征服。可他错了,战争的背后是年连的兵役劳苦,百姓不堪重负。贞观二十一年,又大肆兴建翠微宫。此时魏征已亡多年,朝中已无直谏的大臣。贞观二十二年,徐惠已然痛心疾首,不顾后宫干政之嫌,上疏谏阻兵役劳役。
《旧唐书》中记载:自贞观已来,二十有二载,风调雨顺,年登岁稔,人无水旱之弊,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