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过去叫她。
绣鞋踩过宽阔的天庭,走向冷霜儿的寝殿。刚转过弯,她抬眼望了望,不由停滞了脚步。
朝阳撒在树上、瓦片上,折射出万丈光芒,把近处的雕栏和远处的半边天空,弄得拂拂扬扬的蒙胧。银杉树下,画工长寿手执画笔端凝而坐,眼光聚集在步步锦支窗上,一笔一画地勾勒着。琬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一袭浅樱色的窄窄秋衫,越显玉骨珊珊。一双眼痴痴地望住长寿,一片旭日的光彩反照在她的脸上,远远望去,含笑倾睇,光滟滟的别有一番风韵。
穿针失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象,过了良久才醒悟,悄悄地退步,走了。
玉娉婷 月露谁教桂叶香(三)
晋王寝殿里。
内侍小心地剔了灯亮,点着了烛台,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肖彦还没回来。
穿针坐在紫檀藤榻上,微微地屈着双腿,时不时注意绮窗外的动静。将香片放入涂金银鸭熏球内,合上满铸镂空花纹的炉盖,微微的袅烟立即从镂花中泄出,飘过穿针沉思的面庞。
她抬眸,眼光漫漫环视周围,室内一片沉沉,一应器什都半隐在昏色中。
玉帛不在景辛宫,是不是让肖彦藏起来了?如果在他手中,那会是在这间屋子里吗?寻找玉帛,与从肖彦手里夺回玉帛,完全是两码子的事。堂堂晋王,即便不知道玉帛内的奥秘,也不会轻易拱手相让的。
她低头在室内徘徊,在衾枕下、幔帐边搜寻了一遍,当她的眼光落在红木漆金的箱柜,迟疑着是否揭盖去找一找时,忽然屏风口响起两下轻敲。穿针猛然惊醒,蓦地抬头,正见到肖彦站在屏风口,眉目之间带着温和笑意,目不转瞬的望着她。
就像做贼被当场抓住,穿针惊得心急惶惶地跳动,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怎么啦?看到本王怕成这样子。”肖彦反倒笑了,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牵起她的手,“本王骂的是阿秋,景辛宫是你的,你当然可以生气。”
穿针的心平坦下来,毫无笑意地一哂:“臣妾已忘记这事了。”
今晚的肖彦有点意动神弛,或者那夜的梦境让他久久不能释怀,他想将穿针拉到自己胸前。穿针怕碰着他的伤口,侧脸轻轻避开,随之将手松开了。肖彦受了冷遇,本是柔和的脸色阴沉下来。
穿针一拍手,外面有内侍打了帘子。一名宫人捧一盏茶入内,另一宫人捧着一只描金青瓷盘相随在后,盘中盛着蜜蒸藕。
穿针接了盘子,示意宫人退下,微笑着端到肖彦的面前。
“有府中新出的藕,请王爷尝鲜。”
肖彦微愣,眼睛落在盘中,口吻透了凉意:“你不知道本王不善吃甜腻之物?”
穿针恍然,只得将藕盘放下,尴尬地垂手站着。肖彦的眼睛在穿针面上转流半晌,忽地发起了脾气:“龚穿针,别以为你我只有一年之期,你就什么都不在意!你如今是本王的妃,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别整日迷迷糊糊的!”
穿针吃惊地抬头,两个人的目光瞬间相触。
窗外淡淡的月影出现了,风吹竹影如美人在月光下翩翩起舞。绮窗内天青色的纱帘轻摇,撩动着烛台上两簇火光濯濯,难以控制地烧灼着。那样的夜,燃烧的火焰映在肖彦的眼中,他近乎不容分说地攥紧了穿针的手腕,不允她逃开。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他命令道。
一刹那,穿针只觉得脑子里轰然而响,紧接着就是空白一片。
她不是没想过,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肖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甚至将冷霜儿的故事也一滴一点地灌入她的脑海。东瀛神宫的安适,景辛宫豪华的修缮,晋王寝殿满室烛影摇红……她几乎便从此沉溺了。如果没有那块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