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靈道這時候已經五六天沒有好好睡覺，雙眼下面烏黑一片，人也疲憊不堪，小聲道：&ldo;我夜裡當真睡不著。&rdo;
&ldo;為什麼睡不著？&rdo;
&ldo;沒有什麼原因，我就是夜裡難以入睡，忍不住飛出去逛逛‐‐&rdo; 話說到一半，計青岩不聲不響地看了他一眼，關靈道噤了聲。
計青岩自石桌旁撿起昨日的試卷，攤開來放在桌上：&ldo;敲聲說，你的卷子上摻雜了前上清的門規，你從哪裡聽到的？&rdo;
關靈道的心裡一沉。怪不得計青岩夜裡尾隨他，原來是石敲聲告了密。這個叛徒，怎麼就這麼輕易地把他賣了？
&ldo;來上清之前聽過的，我也忘記在哪裡聽過了。&rdo; 關靈道有些不服，垂頭望著桌面。
計青岩沒出聲，許久，把試卷收了起來：&ldo;既是如此，你也不必回去了，我這院子裡有個小房間，你就住在這裡。什麼時候想起來，我便什麼時候讓你回去。&rdo;
關靈道立時黑了臉：&ldo;你讓我住在這裡，將來我就不走了呢。&rdo;
&ldo;說吧。今日你不論說什麼，都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rdo;
關靈道只覺得被他逼得沒有退路：&ldo;你想讓我怎麼樣？&rdo;
&ldo;不想讓你怎麼樣。&rdo;
不想讓他怎麼樣，卻不肯讓他舒舒服服的。關靈道困得上下眼皮睜不開來，痛苦難忍，小聲說道：&ldo;讓我睡個覺，行麼？我現在什麼都想不了，睡起來再跟你說。&rdo;
計青岩站起來。
隔壁西院就有個空房，計青岩引著他去了，關靈道兀自有些憋氣：&ldo;讓我住在你這裡，我晚上會偷看你洗澡的，三公主也不怕清譽給我毀了。&rdo;
計青岩的眸色微動，回頭望了他一眼：&ldo;你笑什麼？&rdo;
哪裡笑了？關靈道的青筋微動。
&ldo;我覺得你笑了。&rdo;
關靈道硬把自己的嘴角耷拉下來，不敢再說什麼了。
這一覺睡到次日清晨才醒過來，至少也有十個時辰，關靈道通體舒暢，全身的疲乏都已經消失殆盡。他坐起來望了半天，突然想起這地方不是自己住的，而是計青岩的住處。
老人昨夜的聲音極為詭秘地消失了。關靈道不曉得是他睡得沉沒聽見，還是出了什麼別的事，穿好衣服，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院子裡微亮，計青岩正獨自一人在石桌前下棋。
這人還真喜歡清晨下棋。
當年師父什麼都曾教過他一點，關靈道雖不精通，至少能看個大概。他安靜地在計青岩對面的石椅上坐下來，看著棋盤，很識時務地不說話。
&ldo;上清宮有鬼，是不是？&rdo; 計青岩沒有抬頭。
關靈道沒說話。
&ldo;你能聽魂。&rdo; 計青岩抬眸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候再隱瞞已經有些遲了，關靈道悻悻地說：&ldo;我要是能聽魂，是不是可以笑？&rdo;
他只是好奇計青岩是什麼時候發現的：&ldo;你從什麼時候懷疑的，那晚在白屏鎮？&rdo;
計青岩沒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ldo;是不是我醒來的時候，你就察覺到了？&rdo;
&ldo;你突然間醒來，又躺下，不久再起身去莫仲賢的門口偷看。那晚你不是睡不著，而是被驚醒。&rdo;
關靈道不想那晚所有的動作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垂下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