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听她心跳,瞧她表情,知她说的是心里话。
起身拉过她的手,轻拍道:“嬷嬷不必如此。您也知道,夫人不喜欢我,您在夫人面前说一句话,比我说十句都管用。以后要仰仗您的地方还多得是。您快不必客气了!”
让浮萍带着刘嬷嬷去了趟前院,见了她儿子。
刘嬷嬷倒也是聪明人,从宣绍的院子离开后不久,便去找了她的亲家袁氏。
更晚些时候。袁氏便来求见烟雨了。
“少夫人,她敢给你下马威,咱们也给她个下马威。她想求见就求见么?偏不让她见!”苏云珠在烟雨耳边咕哝道。
“跟她一般见识,岂不把自己的身份拉的跟她一般低了?”烟雨起身吩咐浮萍,“让她进来吧。”
苏云珠又咕哝道:“难怪正院的小丫头议论说您好欺负,这可不就是好欺负么?”
烟雨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又溜去正院了?”
苏云珠这才惊觉说漏了嘴,一手捂了嘴,摇头冲她讨好的笑笑,趁她发难以前,赶忙溜了出去。
袁氏已进得上房,福身向烟雨行礼。
她身子圆润,白白净净。三十出头的模样。就是脸板的老长,好似烟雨欠了她钱一般。
“请少夫人安。回禀少夫人。您接管针织房那日,奴婢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主子,所以未能给主子请安。今日大好了,这才前来,请主子勿怪。”说话间一板一眼,不苟言笑。
烟雨点头不语。
袁氏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烟雨,瞧她正把玩着手中杯盏,便又开口道:“少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没有。”烟雨淡声道。
“那……那奴婢告退?”袁氏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
“嗯。”烟雨仍旧云淡风轻。
袁氏退了两步,终究耐心不够,停下步子来,“禀少夫人,咱们针织房里做衣服的布料,虽然都是管家统一采买,但针头线脑等一些杂物,却是针织房独自买了,在夫人那里报账的。往后……”
袁氏停下话头,看向烟雨。
这些,烟雨看过了账册,早就明白。
她还专门遣苏云珠到市面上,去了解了行情。
一文十根到十五根的绣花针,袁氏报账一文一根,五文一团的丝线,袁氏报账十文。这还只是给家仆做衣裳的用料。给主子们的用料,更金贵,水头也更大。
单看每一笔都不多,但这些都是易耗品,采买频繁,长年累月下来,袁氏贪墨下的银子,不下几十两。
几十两银子,在一般百姓家中,可称得上巨额了。
但对于宣府来讲,不过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关键在于,管事的人想不想放这个水。
袁氏便是冲着这蝇头小利不开眼,故意下烟雨的面子。
她却是不知,烟雨年幼时,乃是丞相府里嫡出的小姐,吃穿用度,无不华贵。后来虽藏身春华楼,但春华楼更是挥金如土的地方,她何曾会把这点小钱看在眼里?
她若是识相,烟雨自然不会为这一点小利与她为难。
但她若是愚钝,点不醒之人,烟雨也绝对不会纵容一个仆妇,破坏了她要给宣夫人留下好印象的计划。
“往后这账目自然是报到我这里,母亲何时要查看,再呈给母亲,亦或是到年底交给母亲。”烟雨将视线从手中杯盏上,移到了袁氏脸上,“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奴婢都明白了。”袁氏皱着眉头应道。
“你往常怎么做,往后依旧好好做就是,若非有过,我不会为难与你。但你若真是身体不好,我也不好叫你过度劳烦,自会允了你回家好好歇着。”烟雨将话说的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