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相难得见他这样不冷不热的阴郁表情,自己倒是一怔,随即怒不可遏起来,“听说你要娶唐流?那个贱人……”
“你说话可要仔细,她现在不是什么贱人,是我未过门的王妃。”
“什么?”少相倒吸一口冷气,退后几步,倒是止了声。
齐王见他脸上惊到雪白,更衬得鬓角发丝乌黑,一双秀目如月夜寒江,波光流丽含了泪花,心头又是一突,不觉软了口气,“隆,太后的人也在府里,你说话要小心。”
“好。”少相惨然,一步步走上去,面对面,看齐王笔挺如玉树,眼里冷若冰霜,哪还有一分以前亲切温柔的模样。蓦然发觉浑身疲倦入骨,脚步也有些踉跄起来,略偏了一步,与齐王擦身而过,在原先他坐的榻前停下,背对背地,轻轻问:“那么你是同意的,对吗?”
“是。”
“难道你不恨她吗?她与平暗地私通,还公然辱骂我们……”
“那全是气话!”齐王马上截口道,“女人吃醋向来口不择言,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厉声道,像是在说服自己,“隆,我们总要娶妻生子的。唐流也不错,太后已经认她做小公主,日后回京皇上还会赐下赏地封号,我是决不会吃亏的。”
第三节 连理错结 芳心恨语
“很好,原来你是不会吃亏的。”少相道,声音细不可闻,他忽地自己“吃吃”笑起来,轻快婉转,但是过了大半天也没有停下来。
“隆,别笑了。”齐王害怕,蓦然转身扳转他肩头,竟看到他眼里已滴下眼泪。
“唉,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过是个吃惯亏的人。”少相一把拂开肩上的手,又转过身去,“如果你一定要娶她,我也无话可说,只是那女子平素与我交恶,从此往后,我们是决不可能再同以前一样做朋友。”
“这是什么话?”齐王皱眉。
“实话!”少相伸出手,他手指根根纤长如葱,简直比寻常女子的手还要秀美细嫩,拇指上套了个翡翠扳指,绿油油一汪莹碧,只是尺寸略大了些,套在指根处松脱脱的。他看了几眼,咬牙取下来,递给齐王,“很早就想告诉你,这扳指太大,并不适合我,别浪费了这样一块好玉,你还是收回去等以后送给更适合的人吧。”
齐王怔住,一时不知如何劝他,低了头,看他秀白的掌心托了扳指,心头立时热血翻滚,浑然忘了身在何处,走上前连他的手一起握了,俯下脸将他掌心贴在自己脸上。
“隆……”他不住地叹,“你何苦如此。”
“我只是累了。”少相仍不转头看他,但分明感到他的呼吸拂在手心,温和轻柔,一如以往无数个场合,两人交头低语,偶尔肌肤相触,也是这样气息撩人,有几次他的鬓发飞到自己颊上,如一只娇媚的手,轻轻滑抚,必须拼尽全力才可抑制住不去碰触。
一想起那些痛苦,他禁不住泪如雨下。
“你以为我不累吗?”齐王低声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去拉少相的手,柔软细腻的掌心可以挑起埋藏得最深的欲望,他轻轻地,用唇去吻它,说:“记得当初你我一见如故,整日相约吟诗听琴饮酒谈天,那确是我一生中最愉悦的日子,可是不久朝中便传出闲话,说我十七岁了,府里却没有一个宠婢姬妾陪寝,是否身患难言隐疾?一次偶感风寒,皇上甚至遣御医来查探我的身体,那种污秽羞辱的感觉,你可曾想到过?”
他埋头在少相的掌心深深叹息,少相浑身一震,咬紧牙关。
“当我病愈后,立刻来找你,不料一见面,你却做了件令我更吃惊的事。”他抬头放了手,看住少相侧面,白皙饱满的耳垂早已胀得通红,柔声问:“隆,你还记得吗?”
“我当然记得。”少相想也不想,一字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