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瑞皱眉,伤口撕裂秀疼痛,肌肤灼热,浑身却是冰凉,他自知命不长久,喝药捂汗都是无用,但颈旁一凉,玲珑的眼泪一滴滴洒在身上,更令他心里难受。这女子有一双坚定聪慧的眼,再大危险面前犹能冷静妥当,此刻却露出柔情,泪水如珍珠扑拉拉滚下来,他叹口气,又睁开眼,向她勉强一笑。
他才一动,玲珑便已感到,忙一手托了他的头,另一手又端起碗,哀求,“只喝一口,好不好?”
仿佛她所有的希望只在这碗药上,葛瑞更是不忍,他张开嘴,努力迎上去,舌面上积了厚厚的苔,药水倒上去根本已辨不出滋味,喉口烧灼出水泡,早已糜烂破裂,但为了玲珑一句话,他愿意用尽全力去喝,去咽。
玲珑哪里知道他的苦处,见他肯吃药,欣喜若狂,转头向唐流叫:“你看,他喝得进药了……”
突然手上一沉,碗里药水凝成一溜水线,沥沥滑过葛瑞唇面,滴到她手上。
她呆住。
“怎么了?”唐流见她傻了一样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立刻警觉,“容儿,葛头还好吗?”
玲珑不响,空气里静得揪心,唐流指尖深深陷进木栏里,拼命咬住牙。
房外又是脚步声,侍卫打开门,把长青放进来。
“请让我继续留在这间牢里。”玲珑淡淡道,她放了碗,轻轻将葛瑞头部放回地上,用巾帕为他擦脸,侍卫们也不在意,径自关上门走了。
“詹姑娘,太后许我回朝中效力。”他大步过来,半蹲下一把拉住玲珑的手,“她说可以放过我和罗庄主,不计前嫌,重新任用我。”
玲珑睁大眼,看住他。
“是的,我终于又能回复原位了,罗庄主与太后已谈妥一切,你看,我早说过,什么乌鸡凤凰全是一派胡言,我偏要同这群自命不凡的凤凰立在一个朝堂上,共同为国效力。”
“但是你杀了人。”玲珑冷冷地,一字一字道,“骠骑庄预谋轼君,全部都是钦点重犯。”
“不要紧。”长青脸上晕红,却是兴奋,他急急道,“太后说一切由她作主,她会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
“她准备怎么安排?”玲珑突然微笑,“让我猜猜,是不是去另找几具尸体上报给皇上,然后说此次剿灭余党时,原震远将军傅青城英勇杀敌,或者功劳更大,傅青城从钦犯手里救出了少相,或者再说得厉害些,傅青城本来就是朝廷派入骠骑庄的内应?”
“不……”长青大吃一惊,几乎跳起来。
“你怕什么?”玲珑“咯咯”笑,“我不过是从太后的角度猜想一下,真的假的又有什么重要,只要你能官复原职,太后那样的手段,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她突然站起来,拉住牢栏向外大叫:“来人,来人!”
守在外面的侍卫不知何事,匆匆赶进来。
“快带我去见齐王,我有密事禀报!”玲珑大声道,“此事万分重要,切不可耽误了,快领我去见他,我要单独对他说。”
长青见了摸不着头脑,上来拉她,“詹姑娘你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
“别管我。”玲珑丢开他手,喝道,“既然你同罗庄主都有着落了,我与阿流该怎么办?你有太后,我的旧主还是齐王呢,我也要给自己想条退路。”
她不住拍打木栏,像个疯子般大吵大叫,侍卫无奈,只好开门把她押出去。
“容儿!”唐流方才一直沉默,此时突然叫一声,玲珑回转身,看她。
“你要保重,别太伤心了。”唐流说,她含着泪,轻轻道,“就算是为了葛头,他也不想你这样。”
“我明白。”玲珑惨然道,“阿流,原来我们都是傻子呢,只是好在明白得还不太晚,先容我去走另一条路。如果等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