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敢上车?”
“我只是想,我们萍水相逢,你车上载着我这个陌生人,多少会顾虑些。”
这女人也未免乐观过头了吧?“所以你总是一脸笑意、没有烦恼?”
“你遇到麻烦了?”
聂永庭望着她许久,确定她眼中是真诚的关怀,他才叹口气,稍稍透露出他心里的不甘。
“『麻烦』这两个字还无法形容我所面对的事。我只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同一个时间,你可以笑得像拥有全世界,却有人活在病痛中,得担心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会没了,为什么?”
“那是你没看见呀,我生病身体不舒服时也是难过得要命,恨不得毙了所有看不顺眼的人的。”
聂永庭睐她一眼,没有回应。她不会懂的。
“我开心是因为遇到好事了,人生总有高低潮嘛,怎能一概而论呢!”又被他赏白眼,木婷兰只能苦笑以对。
“废话,问题是有人永远都遇不到好事呀!”他恼火地瞪着她,这女人干嘛对他说教,一副他是笨蛋的模样?
“那一定是因为时候未到,老天不会永远亏待一个人的。”她甜甜地笑着。
“你少自以为是了,就是有人一等二十几年都等不到好事!老天爷给了你什么好处,你为什么替祂说话?”
“不必靠老天爷呀,努力、努力,不断的努力,总有一天会遇上你想要的好事。”她一脸认真地道。
“听你鬼扯。”这女人根本不明白身为红玉人的痛苦。
“你……到底是遇到多大的麻烦啊?”
“痛苦的又岂止是那个身受病痛的人呢?在一旁守候的人更痛苦吧!为什么是他,却不是你,也不是我?”聂永庭叹口气。
“欸,我跟你有仇吗?”木婷兰微恼的睐他一眼。居然希望她生病?这家伙真坏心。
“没受过伤的人才会说出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这种话,你太天真了,温室里的小花儿。”聂永庭睨她一眼。
“温室里的小花儿?”木婷兰见他如此愤世嫉俗,叹口气幽幽地道:“若育幼院算温室的话,那你要叫我小花儿也是可以啦。”
聂永庭诧异地望向她。她是孤儿?
“我成长的地方是一间位于偏僻地区的小育幼院,向来没有什么财力、资源,你该知道那代表物质上的享受是奢望。这世上,每个人所承受的痛苦或压力都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聂永庭瞧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可笑。
“哈……哈哈哈……”他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夸张。
木婷兰同情地看着他。看来这个人病得不轻,该是有躁郁症或是忧郁症吧?而且很明显的有自残的倾向,应该尽快就医,若让情况继续恶化,对他和他的家人甚至社会大众都不是好事。
“你刚刚上车前,为什么不试着劝阻我?”聂永庭趴在方向盘上偏过头望着她,突然觉得她这头天使鬈发挺顺眼的。
“我开口阻止,你会听吗?”她微笑反问。
不会。他扬起嘴角,再问道:“所以你就上车了,跟我赌吗?”
“跟我的直觉赌。我在你眼中瞧见求救的讯号,载了个无辜的陌生人在车上,你会理智些,我认为这是你下意识中的期望。”木婷兰微微一笑。这男人看起来很有智慧,一定很希望有人能出面阻止他做傻事吧。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太乱来了。”他真的向她求救了?聂永庭深受感动,一个陌生人居然愿意拿命跟他搏,只为了回应他释放的讯息。
“说得也是,我现在才感到害怕。”她拍了拍胸口。
聂永庭一笑,然后发动引擎,往台北驶去。
他送她回到她的住处,两人都没有问彼此的姓名。萍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