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不好的预感。阿庆把我拉到一边,说:“我们分手吧。”
我觉得心里有什么塌了:“为什么?因为他?他是谁?”
阿庆:“他叫王大强,是武体的。他会照顾我,我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也是为你好。”
我觉得自己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脸蠢相地说:“我不怕,只要我们在一起,苦一点我能忍。为我好你就别离开我。”
“好好说你不明白,那我就说直说了。跟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没有未来。连吃的也没法保障。你能说出一个我不离开的理由?”
我继续说蠢话:“你爱我么?”
他轻哼了一声,转头不看我:“我走了。”
我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凛然大义,说:“你别走,外面危险,还是我走吧,这车以后你们住吧。”
阿庆说:“有什么危险,大强会保护我的,他经常杀僵尸呢。”
两人走了。
我在我们的公车上,翘首期盼他能回头再看我一眼,只要有这一眼,我便不枉爱他一场。但他决绝离去,背影坚定,丝毫不留念曾爱过的我和印着大脸的公车。
虽然心痛,但也想得开:忠贞这种东西,最初本就和食物有关。上升成要求人人具备的高贵标配品质也就是近几千年的事。现在也算回归本源了。也不很怨恨僵尸:现在被更强壮的人夺走交配对象,在平时我们不也会被更有钱,更英俊,更什么什么的人夺走爱人么。标准在变化,人一直没变。
何况,在这满是僵尸的城市,活下去永远是首先考虑的。
12
之后的日子里,不得不说,我过得比以前轻松。只寻找一人份的食物,不用考虑他人的口味。更重要的是,精神上不再有压力,自负盈亏,活就活,死便死,用不着对谁负责。
不久之后,有一次僵尸暴动。自感染以来,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密集的僵尸群,就像节假日时的国际广场里的盛况,沉重的呼吸声叠在一起彷佛雷鸣。我很好奇,这是怎么了,难道僵尸也要进行非法集会。但没敢靠近。等僵尸散去,我向刚才暴乱的中心走去,看见了一具尸体,虽然残缺不全,但我还是认出来了,这是王大强。
可想而知,纵然强大,也不该将虐杀僵尸当做娱乐,犯了众怒,便是这个下场。我承认这很解恨。但我却没有见到阿庆。之后我也没有见过他。也许还有更强壮的人吧。
13
我一个人在僵尸之城中游荡。我想我已经与僵尸和谐共存。也许我早已变成了僵尸,只是自己没察觉。应该不会,我又没有吃人的念头。但如果哪天饿急了呢?我永远也不愿去想这个问题。
我曾经很怀念曾经,但想想没必要。如果没有这次僵尸感染,我需要辛苦补考艰难毕业,千军万马中取一份工作,买一套透支我一生的房子,守住一个爱人,才算人模狗样地勉强活着。而现在,在这僵尸之城,只要活着,便是成功。唯一的压力来自必须随时提防不要被吃掉。其实也不算什么,哪里没有人吃人啊。
我一直很疑惑,过了这么久,上头究竟在做什么。按说领导已经坐飞机将信息传递出去了,这里却一直不见人为干涉的动静。难道说真的全世界都感染了?如果还有管事的,要彻底解决这次生化危机,不留后患,也许会把武汉核爆了。但我又想到,这里有长江,如果被辐射污染,整个东南地区都要遗祸。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了,武汉虽然还没建设成上海,长江早已建设成了黄浦江,风景这边好毒。
第二年,武大的阴花果然比往年茂盛,可惜没有活人收门票了。
我曾经沿着国道,走到了不知道哪里,发现远处有一处关卡,厚实的路障后是全副武装的警察,带着防毒面具,千面一律,射杀一切试图靠近的人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