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片给我,我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你可以开枪,不过你要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你在这里打死了我。院子外面还来了几个客人,他们很喜欢讲故事,这么精彩的事情,明天一定满城轰动。”
“说你的目的。”
“我很喜欢干脆的人,我的要求很简单,不要再帮谭斌搞我。”赵德民给自己点一根烟。
“你犯了事我一样会抓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公安,你是故意帮谭斌搞我,还是做好自己本份,我会分得很清楚。”
“我怎么相信你以后不会威胁我。”
“你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相信我。”
从尹丽家出来,赵德民带着受了惊吓的小兄弟上澡堂子泡澡,澡堂出来后领他们找了家只收外汇券的大馆子喝酒,坐的还是单间雅座。
“今天的事,只要我没死,谁透露出去一个字,我弄死他全家。”赵德民眼神阴冷,喝酒的几个人头皮一阵发麻。他们感觉到,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就要在这座城市上演。
谭武是在舞厅散场回来的路上被抓住的,那是条行人稀少、树荫浓密的背街。谭斌最近已经叮嘱谭武小心点,不要一个人落单外出。谭武搞女人的时候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在舞厅看中一个风骚圆润的女人,原以为今晚可以把她带走,提早喊手下先回去。事情很意外,看似风骚的女人拒绝和谭武回家,谭武扯着女人的头发狠扇了几记耳光。从舞厅出来,谭武一个人晃荡着往家走,他没注意到几条黑影一路尾随。
麻袋猛然罩头,谭武被拖进背街边上废弃的球场。麻袋扯开,谭武看见坐在观众席水泥预制板上的人,赵德民长发披面,表情似笑非笑。一顿暴打后,赵德民从观众席上走下来。军呢大衣里抽出的短刀寒光凛冽,谭武没有求饶,一旦做了软蛋,他和谭斌以后再不用在社会上混了。
几个人猛将谭武的手摁在地上,五指大张。赵德民把刀按在三个手指上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谭武。刀刃慢慢往下用力。手指陷进了泥土,手指没有断,冷汗顺着谭武背脊往下滑。
“像个爷们。”赵德民看着没有喊叫的谭武露出邪恶的笑容,惨白的月光将赵德民的牙齿映得雪白。
一根水泥管垫在没有切断的三根手指下面,刀光闪过,一声惨叫穿透黑夜。赵德民用脚拨弄着地上三根青灰色的断指:“告诉谭斌,如果他想玩,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月,赵德民团伙和谭斌团伙摩擦不断、互相伏击,道上一时鸡飞狗跳,人人自危。往常三五成群呼啸街头的混混,很长一段时间里见不到踪影。良善百姓们还以为上边又在搞什么严打整顿,流氓们都躲起来了。尽管这座城市的阴暗角落,每日都在刀光血影,可毕竟没有死人,受伤的又都是道上的,没有人报案,公安局也就没有涉入,付国强更是不会去趟这浑水。他们不知道,一场大规模的火并正在悄悄酝酿,风雨欲来的南方小城炎热湿闷。
冷军、骆子建、张杰三人聚在一家国营冷饮厅的方桌前,桌上一杯冰绿豆、两杯冰水、三碟双色冰球,塑料杯上凝结的水珠慢慢地往下滑。最近街上的小偷少了很多,冷军三人每天在街上转悠,张杰偷了不少钱包。张杰给每人买了两件的确良白衬衣,两套公安蓝布裤,一双三节头皮鞋。三个半大小孩看起来精神抖擞,满面张狂。冷军不喜欢夏天,没有军装和军大衣的遮掩,军刺就不大好装。插在裤兜里,走起路来直手直脚,很不舒服。
“军哥,跟谭斌的麻蛋昨天找过我。”张杰用勺子掏杯底的绿豆。
“找你麻烦?”
“他喊我们跟谭斌。”
“叫他滚蛋!”
“谭斌最近要和赵德民开战,赵德民欺负过咱,要不要去帮谭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