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波光。境泊湖以精致丰饶出名,清水白石红鸟绿荫可入诗入画,肥鱼跳虾老蚌嫩藕可入口入腹,如此恩赐之地,确是经得起文楼上的风流词作,也撑得住小舟中的渔歌唱晚。
公子也喜欢镜泊湖,尤其是那秋日间渐硬渐冷的湖风,像极了英气女子画眉入鬓后轻抬眼角的冷冽,那寒意令人一震,从周身毛孔侵入肌肤涤荡内腹,如此冲刷一番后,欢愉也变得平淡,悲苦亦变得稀薄。公子迎着湖风,微眯着眼睛,望向对面湖岸上的青瓦白墙,那是书院。
“公子还在为升任师导一事困恼吗?”惜朝看不到公子的目光,却能读懂公子的心思。“从讲习越过助教、班导,直接升任师导,是有些快了啊!可是惜朝觉得如此称谓才配得起公子,书院里听过公子授课的人,都从心里佩服公子呢!听刚才的店小二叫“孟师导”多么顺口,可见公子成为七师之一,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吧!”
公子回头对惜朝笑笑,指着对面的青瓦白墙,说道:“惜朝,你知道吗?那是我向往的地方,就像家一样;也是我逃避的地方,就像牢一样。”惜朝听着公子平淡的语气,眼中涌出一股心酸与怜惜。在惜朝低头偷偷擦湿眼角的时候,公子轻声呢喃:“祖父啊!你为何如此急迫?”
“呼呼,好麻!好辣!”一声叫喊将公子和惜朝的思绪都拉了回来,原来风铃儿吃到一口麻椒,顿时涨红了脸,呛出了泪。公子哈哈大笑一阵,紧接着好一顿嘲笑挖苦,风铃儿自是不依,两人拌嘴吵闹,那热烈劲将窗外的冷气都逼退了几分,屋内又是一片热烘烘了!看着两人,惜朝抿嘴微笑。
这时雅间外面有人轻叩屏风,公子微微一凝,道:“贵客何人?”
那人声音清醇似舂米之酒,“昨日行舟,一苇钓一尾;今日行席,一苇食一尾。”
公子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颇为无奈地起身开门,扶拳揽袖微施一礼,“一苇见过景王殿下,一苇未食一尾,一片可得五味!”
“哈哈,一苇啊!你啊你,总是如此寡淡的性子”微蓄髭须,笑容温和的中年男子进得屋来!惜朝、铃儿恭谨行礼,众人落座!
公子之前靠在椅背上的脊梁又挺了起来,笔直笔直,像手中的竹竿一样!
第三章 大泽之南
readx;“千邛之地有大泽,覆宛越属州,分南橘北枳,盛阳江大水,通九州河系,盘萦三山外,泱泱八百里。夫三山者,庐窟、槡榉、长蠹,聚居古怪生灵,自划邦域,隐于雾海极深之处,生人不见,史文无迹,盖乡野渔夫讹传戏言矣。”——《煜典?风物志》
“小叶城里的巷民还在披纱摇扇,翼都的女儿们却已穿上绣花棉袄啦!”喝了杯新添的烈子烧,景王呲呲嘴,又生食了一段水芹,同对面的两位少女随意地闲聊着。烈子烧可不同于酸甜的青梅酒,那可是用河套湾上一年一季、一季一熟的大粒燕麦,掺上巨鹿岭天生地养的小秧高粱,三冬三夏窖酿出来的浓香烈酒。酒水色泽浅蓝似冰川石,口感霸道烧喉像炉中火,也不知久居南方温婉之地的景王爷怎的好喝这口!
风铃儿嘴里塞满食物,吱吱呜呜搭不得话,惜朝却不敢冷落了皇朝贵胄,微微一笑道:“小叶城是宛州首府,宛地处大泽之南,北有崖山,抵挡朔方原的南下寒风;西有崇岭,阻隔天阶冰川的东来冷气,阳城(翼阳,别称“翼都”或“阳城”)却是四旷之地,北望可见彤阳山下的羊群,西顾极至燎原戈壁中的鸣沙丘,八月秋风,十月寒霜,整整比小叶城快了一季哩!”
“哦,京畿儿女果然见识不凡,本王不过随口感叹时节,却引出了小女学士的天时地理之论,可饮、当饮、满饮,哈哈!”景王果然豪饮一杯,烈子烧似火龙入腹,景王赶紧挑了块洗刷白净的嫩笋扔进嘴里嚼。
惜朝也大方起身陪饮,喝了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