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澤仿佛是下意識地為他辯護,&ldo;可他也曾長跪於殿外為我求情。&rdo;
&ldo;苦肉之計,你竟也信以為真?&rdo;太后為他扶了扶冠,&ldo;皇兒,這裡是皇宮,是最講不得情義的地方。你要知道,他對你的一番心思,都在他的謀劃之上。&rdo;
不知為何,白修澤卻像有不願離開之意,雖未明顯表現出來,可句句都在辯駁,&ldo;他不會殺我,為著天下人的悠悠之口,他也不會要了我性命。&rdo;
&ldo;哎!&rdo;太后重重拂袖,&ldo;他若真想要你姓名,難道會讓天下人知道?就像白修臨死的那樣,他自然也會讓你死得無聲無息。&rdo;
見他沉默,太后便將身後侍婢提著的包裹交到他手上,&ldo;這裡面是些銀票和細軟。趁著登基大典他無暇分身,你快些走吧。&rdo;
白修澤迷茫地望著手上的包裹,&ldo;走,走去哪兒呢。&rdo;
&ldo;母后已為你打點好了,你先出宮再說,若循著機會出城,便躲得遠遠的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do;雖是一番交待,但念及以後也許很難再見,太后終究是紅了眼眶。
白修澤看著太后雙眸通紅,&ldo;若我一走了之,母后該當如何。&rdo;
&ldo;放心吧,我是太后,他不會為難我的。&rdo;太后深吸一口氣,將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忍下去,推著白修澤,&ldo;快走吧,再晚些就來不及了。&rdo;
白修澤轉過頭去,腳上像掛了千斤重石,每挪動一步都要費盡所有的力氣,不知道是捨不得這高高圍起的宮牆,還是這宮牆裡的人。
兩三步後終於聽到身後一聲哽咽,猶如哀傷的吟唱,&ldo;修澤!&rdo;
白修澤回過頭去,見到自己的母親早已滿臉淚水。
太后的手撫上他臉龐的輪廓,像是喃喃自語,&ldo;我總是不舍你,可我每夜做夢都夢見你或死或傷的慘狀。&rdo;淚水將蓋著脂粉的臉上沖刷出溝壑的痕跡,&ldo;終究是我害了你。&rdo;
白修澤眼眶發酸,跪在太后面前,一字一頓地說道,&ldo;總有一天,兒臣一定還會站在這裡的。&rdo;
梨花零落,白修澤仿佛能感受到膝蓋下梨花溫軟的觸感。
太后只是撫著他的額,搖了搖頭,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抽泣,&ldo;你若能回來,母后便在這宮中等你。你若不能,便好好在外面安生吧。&rdo;
抑制不住的情緒像是突然崩潰,太后淚如泉湧,&ldo;母親以後,再也不能照顧你了!&rdo;
身邊有內監急急催促,&ldo;太后,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rdo;
太后用絹子擦著眼淚,卻像是怎麼也擦不干一般,她擺手,&ldo;去罷,去罷。&rdo;
白修澤腳步堅定,終於再也沒有回頭來。
太后多希望他能在回頭讓自己多看一眼,卻只是用絹子緊緊捂住嘴讓自己不哭出聲來,生怕他這一回頭,自己便捨不得他去外面受苦了。
皇后依舊派了個信任的內監在他身邊伺候,這讓本來就不大的馬車顯得更加緊窄,小小的馬車在登基大典這樣熱鬧的日子裡顯得並不起眼,骨碌碌的車聲經過宮巷,沉沉的聲音如同白修澤緊縮的心。
像是抑制不住的難過。
他甚至會不受控制地想,那個人如果發現自己不在宮中,會不會難過呢。
旋即又自嘲嗤笑,自己不在宮中,對他威脅已無,怎麼會難過呢,開心還來不及呢。
又想著,即使自己在宮中,大概也不會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