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圖書室的門打開,所有人都應聲回頭,先進來是枯樹一樣的奎西,他握著門把讓門大開著,一抹滿懷期待的笑意停在他宛如老樹瘤般的臉上。
從拱形走道一端,大步走進一位高大、粗壯、紅臉的男子,傲然環視著室內諸人。此人有個強悍的下巴,但臉頰已見松垮,兩個黑眼圈則是酒色過度的清楚標記;他身著全套蘇格蘭呢外衣‐‐粗呢縫製的寬鬆運動褲和寬鬆外套,兩隻手插口袋裡,睥睨地看著所有人。
他的出現,所引發的效應簡直像火藥炸開般迅速而暴烈。布魯諾檢察官針申在地板上,全身會動的部分只剩急速眨動的雙眼,仿佛他的大腦無法接受視神經所捎來的訊息。但若說布魯諾的反應是典型的吃驚,薩姆的反應則無疑更精緻、更深一層,他岩石般的下巴此刻抖動如受驚嚇的小孩,往下掉落而且抽搐著;他的兩眼,慣常是又冷又酷的雙眼,此刻滿是恐慌的熱焰,他用力且迅速開合數次,臉上的血色也瞬間消失無蹤。
「老天爺爺,」他嘶啞地低呼,「哈‐‐哈‐‐哈利&iddot;隆斯崔!」
現場沒人敢動身上任一條肌肉。良久,這位傲立於門邊的鬼魂,發出宛如來自陰曹地府的啼啼怪笑,一股尖利的寒意應聲鑽入所有人的脊梁骨里。
「哦,欺詐總是駐留於如此華麗的宮殿之中!」那個哈利&iddot;隆斯崔說。
但卻是哲瑞&iddot;雷恩先生明朗而渾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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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景
威荷肯一新堡列車上
10月14日,星期三,午夜12時18分
一個不可思議的旅程……歷史,如一隻學不了新把戲的老狗,循環回頭:同樣的一班列車、同樣的漆黑午夜、同樣的時刻、同樣的吭嗤吭嗤的車輪滾過鐵軌的聲音。
午夜12點18分,雷恩和一幫警方人員再重回這段前程,列車奔馳於起點的威荷肯站和終點的新堡站之間,哲瑞&iddot;雷恩先生靜靜坐在這班車的後段車廂之中,而這節車廂;除了同行的薩姆、布魯諾和幾名刑警之外,幾乎別無其他乘客。
雷恩整個人裹在一件長外套里,一頂低低的寬邊氈帽蓋住他整張臉,坐在靠窗的座位,轉頭向著車窗玻璃,不說話,似乎睡著或陷入沉思;坐在對面的布魯諾和坐在他身邊的薩姆亦一言不發,但這兩人似乎頗為緊張。而這個緊繃的氣息似乎也感染到散坐於附近的刑警們,很少有話語聲傳出,每人都直坐不動如一根根通槍條,每個人都靜靜等著,等著一個他們毫無頭緒、只知道關鍵無比的行動到來。
薩姆完全靜不下來,他瞥了雷恩遮住的瞼一眼,嘆口氣,又站了起來,步履沉重地踱出這節車廂,但一眨眼間,他卻興奮得滿臉通紅沖回來。他坐了下來,傾身向前在布魯諾身邊低語,「真是奇怪……前一節車廂居然是亞罕和殷波利,你說要不要告訴雷恩?」
布魯諾轉頭看看雷恩,一聳肩,「我想,我們還是由他來負責指揮一切,老先生似乎胸有成竹。」
列車晃了晃停下來,布魯諾透過車窗往外看。他們已經到達‐‐他清楚看到‐‐北柏根站;薩姆則看看手錶‐‐時間是12點20分整。車站朦朧的燈光下,可看到有寥寥數名乘客上了車,月台上打信號的提燈一搖,車門哐地關上,車子又轟然前行。
沒幾分鐘後,列車員出現在前頭車廂,一路查票而來。當他來到這節車廂一眼認出薩姆,和善地一笑作為招呼,薩姆冷冷點下頭,掏出鈔票來幫所有人補了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