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氏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脸色更加难看了。
陈氏道:“谢姨娘告发此事时,只提到沈昭容曾经想来取回衣裳,却被她母亲叫回去了,过后还挨了罚,我也没提过二嫂子故意拦人的事,因此老爷与二爷至今还不知道二嫂做过什么。若他们知道了,想必会责怪二嫂,再加上今日这一出……气头上还不知道会如何。死者已逝,生者何辜,我们到底是一家人,还要把日子过下去的,二嫂子,你说是不是?”
宫氏打了个冷战,怔怔地看着陈氏,仿佛从来没真正认识过这个妯娌似的。今日明鸾闹了一场,她已经挨了一顿好骂,但明鸾到底没出事,然而,死了的那些孩子却不同。若是当日拦着沈昭容取回衣裳的事传到章寂与章放耳朵里,章寂尚可,章放是一定容不得她了。沈氏被章家人所弃,固然让她感到心中畅快,但若同样的命运落到她头上,她实在难以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她已经没了娘家,没了一个儿子,不能再失去婆家,失去女儿了。
陈氏看着宫氏在那里发怔,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便也不再步步紧逼,只轻声道:“二嫂子,你好自为之吧。我知道你素来嘴上厉害,只是为人也需修口德。”说罢她便拉着明鸾回舱去了,只留宫氏一人在甲板上发呆。
明鸾一家睡的地方是在后舱,此时没别人在。明鸾钻回被窝里取暖,瞥了陈氏一眼,心里的郁闷消散了几分。虽然陈氏对宫氏说的那番话在她看来有些不痛不痒,但对方愿意走出这一步就好。她抬头冲着陈氏笑笑:“我还以为母亲会再次忍让下去呢!”
陈氏坐在她身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还敢说!若不是你胡闹,事情哪里会到这个地步?!你二伯娘不过就是嘴上坏些,又不曾对你如何,你何必闹得她下不来台?”
才说她有进步,怎么又来了?明鸾翻了个白眼,眼角瞥见有个人影在舱口处晃了晃,似乎是章敞,灵机一动,便扁了扁嘴,哽咽道:“我也不是有意的,当时我是真的害怕极了。她毕竟是长辈,如果她在祖父面前说我坏话,祖父信了她,那我该怎么办?母亲您一向是处处忍让的,别人踩到你头上,你也一声不吭,我受了委屈,你只会叫我忍气吞声,哪怕是二伯娘说了外祖父与外祖母的闲话,你也只当听不到,从不跟她争吵。父亲就更不用说了,他一直不喜欢我,以前谢姨娘和弟弟还在时,只要谢姨娘说了我的坏话,他问都不问是真是假就会骂我。如果二伯娘说错了话,二伯父骂她,父亲一定会说是我的错,与二伯娘不相干。万一二伯娘真要逼死我,还有谁会为我说话呢?母亲说我不该跳江,害家里人担心,可如果真的要被二伯娘害死,死了还要担上个恶名,那我还不如死在江里算了,还能少受些苦楚。”
“你说什么胡话呢?!”陈氏听得直发愣,正要骂女儿,无意中瞥见丈夫就站在舱口处,忙站起身来,“相公怎么站在那里?”
章敞看着妻子,张了张嘴,又看向女儿,神色复杂。明鸾露出害怕的表情,缩到角落里。章敞见状,心中更是苦涩,想想自己长了二十几岁,原本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因盼了多年才得一子,便偏宠了些,加上又不喜妻子,更恼女儿顽劣,便对她们冷淡了点,却没想到女儿居然会存有这等念头,认定自己这个父亲是绝对靠不住的,受了委屈宁可去寻死。他如今年纪也老大不小了,已失了一子,若是连这个女儿都保不住,那他这辈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只是这些话要如何跟个小孩子说?
章敞怔怔地转身出了舱,一声也没吭。陈氏有些担心地看着他离开,回头瞪了女儿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明鸾却没放在心上,今天这番行事虽然仓促了点,但胜在足够震撼,只要章家人不怀疑她是掉了包的,认定她是章家骨肉,那以后对她的态度就会和缓许多。毕竟一个性情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