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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中摇摇头:“这般将事情做绝,给再多银子,那些地痞也是不敢下手的,反而显得咱们有意谋害于他,打草惊蛇。”
少年又问:“那先生找人下手的时候,可曾隐藏好身份?咱们在这里本是生人,若是郭钊有意查探,很容易就会发现是我们下的手。”
郎中却淡淡地道:“自然是隐姓埋名,又蒙了脸去找的人。那郭钊行事急切,失了耐性,为了争抢那批货物,得罪了不少人。加上欧阳家当年在广州也是呼风唤雨的大户,如今卷土重来,焉能不引人警惕?每年从西洋、南洋来的货物就只有那些,为了护住各自的利益,暗地里要给他下绊子的商家多得数不胜数。我如此行事,即便郭钊查到下手的人,也只当是那些商家下的手,哪里会想到我这个庸俗势利的游方郎中头上?”
少年抚掌而笑:“妙-极。此计还有一个用处,那就是受损的乃是郭钊所雇的船家,他本人只需另雇别家的船就能继续前行。落到他人眼中,只当是下手之人给船家们的警告。这么一来,他要再找别的船行,恐怕要费上不少功夫。”
“不错。”郎中抚须微笑,眼中露出几分欣赏,“我吩咐下手之人时,确实透露过类似的口风,想必此时广州码头上的船家都在惊疑不定呢。等到郭钊查到此事完全是子虚乌有之时,已是三五天之后了。”
两人对望一眼,又齐齐露出了微笑。
有三五天的时间,足够他们到达德庆,抢占先机。
第四十章 相遇
斗笠少年与郎中三日后到达德庆,几乎是一下船,就展开了调查。他们要找的人就隐藏在沈家,而沈家又是从东莞正式被调入德庆的,在千户所一定会有留档。只是他们没有官家身份,不好从千户所下手,便先找上了千户所驻地周边的小商家、小饭庄、小酒馆。
他们眼光很准,不到一天时间,就打听到了不少沈家的消息。
沈家确实在几个月前来到了德庆,就分配在九市百户所,听说是做的巡守林场的差使。这个差使虽劳累了些,但只要操作得当,油水是很足的,先前负责这项差使的几家军户都占了便宜,沈家因为章家相让才得到这个差使,很多人都认为他们走了狗屎运。只是沈家人在军户中的名声很差,据说他家男人好吃懒做,手上有伤,不方便参与士兵操练,能做个军余,得了个好差事,已是看在他与章家有亲、而他小舅子又是个修军械的好手的份上了,但他那个老婆却总是在人前抱怨章家无情无义,不肯将他男人提为正军,还常常说起他们从前在东莞千户所时有多么风光,曾经拦截过多少走私的海商,又见识过多么珍贵的珠宝香料等等。
那些小商家、小酒馆的老板娘们都对沈儒平的老婆十分厌恶,因为她总是对她们露出轻蔑的神色,好象她们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妇人,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贵妇似的,每次见到沈儒平的老婆,她们都忍不住要奚落几句。最近这个月,听说沈家总算倒了霉,她们都在暗地里乐。据说因为沈家人总是说章家的坏话,惹来章家不满,特地疏远了他们,结果就有不少看不惯的人在暗地里给他们下绊子,章家一律袖手旁观,沈家的男人先是被派去扫猪场,又因为巡视林场时偷懒被人告上了衙门,挨了知州大人好一顿训斥,还被扣了半年钱粮;紧接着沈家婆娘在市集上买菜时与人拌了几句嘴,叫人刮了两个大耳光,她哭闹着不肯罢休,有人劝她别闹了,反叫她骂了一顿,结果在九市一带声名一落千丈,如今都没人肯找沈家母女做针线了,他家女儿想上集市卖绣品,别人都绕着她走。
钱粮被扣,又没法通过卖针线贴补家计,沈家无力支撑,只能老老实实去求章家。
章家给他们送去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