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由一位穿着如此华贵的人说出口,真有些讽刺。郎中暗自腹诽,脸上挂着打趣的笑:“若是您这样的大人物都要为三餐温饱奔波,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只怕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那位贵公子笑吟吟地在他们身前站定,仿若无意地扫视坐立不动的少年一眼:“这位是……”
郎中心中疑惑同伴为何不起身打招呼,如此不理不睬的,反倒引人注目,但又不好当场问他,只得代他笑道:“这是我远房侄儿,一同南下的,他性子生得腼腆,最怕见生人,还请公子莫怪他失礼。”
少年仿佛是要配合同伴说辞似的,慢慢站起身,躲在郎中身后,只是低头不语。
贵公子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方才我远远看着,还以为遇上了熟人,不想走近了才发现是认错了。不过先生的侄儿也太腼腆了些,这么大的男孩子,还象个女孩儿似的害臊。”
少年听了,似乎更害羞了,甚至背过身去。
郎中却是哑然,讪讪地说:“您说笑了,乡下人家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见了您这样的贵人,都不敢说话了。”
贵公子哈哈大笑:“我不过是个商人,算是哪门子的贵人?您才是说笑呢。”说罢便冲着少年问:“小兄弟,你怎么一个劲儿往后头躲呀?莫非真是个女孩儿?”
那少年似乎生气了,猛地抬起头来,瞪着那贵人大声道:“我才不是女孩子呢,你笑话我!”
贵公子与他打了个照面,才发现这少年从右边额头开始,到右侧颧骨下方为止,几乎有小半张脸都笼罩在深红色的可怕伤疤之下,原本还称得上清秀的面容显得分外可怖。瞧那疤痕,似乎是火烧所致。贵公子心下一凛,仔细盯了他几眼,发现他左下巴处长了一颗不起眼的小痣,微微松了口气,笑说:“是我失礼了,小兄弟别见怪。”
少年气鼓鼓地坐下不理人,贵公子也无心再多说什么,便向郎中又赔了不是。郎中心中正震惊呢,面上却不露异色,笑呵呵地与他寒暄几句,便告了别,目送他翻身上马,追着早已先走一步的商队远去。
岭又是一片寂静,四周无人。郎中回过头来,看向少年,神色阴沉不定:“那人……你认得?”
少年笑了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安庆大长公主手下的狗,怎会不认得?!”
郎中闻言又是一惊:“安庆大长公主的人怎会在这里?他这是认出你了?!”
“大概只是远远瞧着有些眼熟,才过来问的吧?”少年漫不经心地拿掉下巴上的那颗“痣”,“放心,我已经长大了许多,容貌有所变化,又有这么大的疤痕在,他是认不出来的,否则就不会走得如此干脆了。”
郎中却还是不放心:“无论如何,此行遇上他,我们就不能再掉以轻心。瞧他走的方向,分明也是要南下,只不知是做什么去的。莫非他也收到了风声?!”
少年皱起眉头想了想:“欧阳太傅门下双星,一个下了诏狱,两个月前听说受了重刑,熬不住没了,另一个半年前被流放到岭南,却不知是在哪一处。
他会出现在这里,若不是冲着流放的那个去,便是想要回广州重开商路吧?只要避着他些,也没什么要紧。”
郎中道:“欧阳太傅当年在广州的基业早在他去世后便由安庆大长公主收了,所有的铺子不是盘了出去,就是交给内监去做,这时候再去,哪里还能再拣起来?当年欧阳太傅能将意做大是因为有皇室在背后撑腰,如今的皇室,还有谁买安鹿大长公主的账?”
少年冷笑:“安庆大长公主殿下素来不是个聪明人,天知道她是不是又异想天开了?横竖她这条狗与我们不是一路的,只要行事谨慎些,小心避开他就是了。”
郎中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了只是忍不住叹气:“我们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