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劳烦客人是不应该的,老太太第一个不赞成,因此让赵厨子跟着玉棠学。可赵厨子做出来的面,少鸾一尝就尝出来了,“不是这个味。”掉过头去央玉棠,“好玉棠,好妹妹,你给我下一碗吧,整晚都在喝酒,我是滴米未进。”
辛苦工作的孙子自然也是饿不得的,老太太两头心疼,两人干脆不告诉她了。
老太太问:“昨晚少鸾吃面了吗?”
“没吃。”两人同声答,少鸾道:“我在外面吃了回来。”
其实玉棠早擀好了面,只等他回来下。刚开始他还要拍着房门央求半天,后来直接敲一下门便开了,玉棠一边披衣服一边挽头发,两人一起往厨房去。然后少鸾就在厨房吃,玉棠便在边上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灯光照着,也不觉得困,习惯了之后,反而异常精神。
少鸾也时常带些小东西回来作为回报,有时是一瓶香水,有时是一两样新鲜点心,随便讲讲各自身边的新鲜事。乔天被少鸾拉去天外天帮忙,玉棠的生活里便少了一大部分新闻,每次都是少鸾讲得多。一面呼噜呼噜吸着面条,一面指手划脚跟她说话,一面还要吸气——给辣的——忙得很。
转眼到了八月节,头几天少鸾就收到叮咛要回家过节,吃小团圆饭,乔天也在场——显然他已经成了傅家公人的自家人。也不过是一家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并无其他新鲜趣闻。只是晚饭收了之后,后花园拉了电灯泡,摆了点心酒水长桌,布置得像西式的野餐会。不一时,便听得门铃连响,客人陆续上门来。
原来是以二爷二太太的名义发起的一次小聚会。二爷二太太在场面上一向玩得很开,这次邀请的大多是名门闺秀,也有许多人听到消息便来了——多半是家里有待嫁的亲戚,要知道傅家少爷可是上海小姐们眼中的一块肥肉。留声机缓缓地响了起来,乐声绮靡,整个傅公馆的花园热闹非凡,小姐太太们首饰上的珠光与容光远比灯光更明亮,身上的香气四逸。
自然也有男宾,这是为少容和未来的少清准备的。少容一向穿得素淡,也被逼着换了几件颜色鲜艳的衣服,带了两件首饰,少清穿一件层叠的嫩黄连身裙,下摆满是精致蕾丝,腰间系着嫩绿色丝质腰带,发上也系着同样的发带,明明是秋天,却被她带到了春天。她还没有正式进入交际场,不过快要毕业了,也是时候该出来见见人。
少鸾知道这场面所为何来,取了两杯香槟,递了一杯给坐在旁的玉棠,道:“看,想改主意的话,这里全都是如意郎君。”乔天正端着一碟水果走过来,“好啊,挑拨离间!”盘子里是切碎的苹果、梨、香蕉和西瓜,放着两把小小的银叉子。少鸾拿过一支,叉了块西瓜送进嘴里,“快点跪下求婚吧!小心有人抢在你前头。”乔天笑着给了他一拳,二太太款款走来把他拉开去,要把一位朱小姐介绍给他。
其实大部分女宾少鸾都认得,有个别还算得上很熟,且他笑容款款,嘴上甜,便是不熟的,三五句话的工夫也熟了起来。一时留声机里放出舞曲,他陪着几位小姐跳了,一眼却瞥见原本坐着的玉棠不见了,乔天也不见了,他扔下佳丽们,在去客厅的路上碰见少容,因问:“可看见他们?”
少容不喜欢热闹,所以躲了过来,一听笑道:“他们自然找地方说悄悄话去了,你捣什么乱?”
“乔天这小子不厚道,在我家里也鬼鬼祟祟起来,看我拿住他怎么说。”他一面说,一面去,一颗脑袋四下里环顾。
少容笑,“也不知到底是谁鬼鬼祟祟。”
乔天却是在客厅讲电话,是乔远打来的。少鸾用口形问:“玉棠呢?”乔天指了指楼上,面向却是少鸾的屋子。
少鸾的屋子是个套间,外间是书房兼起居室,里间才是卧房,玉棠正站在书柜前,手指头点在书上,一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