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此刻很想讲脏话骂人。
但老头说的,或许真的没错。
前提是,倘若所有人都能抛去那些可以称之为“人”的感情。
倘若所有的人,都能做到最理性的思考,将自己与身边重视之人的存在,看作是组成革新之轮的其中一颗小小螺丝钉,他们能够认知、认同、支持那个女人的一切做法,纵使粉身碎骨,心中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的话——
那么老头所说的,也许就是绝对的正确。
然而
那终究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们是人
我们是富有丰富情感,活生生的人啊
谁都是一样的
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谁都没有那个权利,将自己摆在一个俯瞰众生的高位,随随便便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决定别人的将要面临的命运
无论那么做是为了什么,都是不行的
那个女人,她凭什么就认为自己可以呢?
淦啊
我心中憋的慌,想骂人,可却又觉得,这种事情再继续争论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我忽然不想再和这个老头多说一句话。
而许是看到我阴晴不定的脸色,坐在对面的老头擦了擦眼角,他也沉默下来了,不知道此刻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地窖里安静了片晌,我们就这样相互看着对方,谁也不再开口说话,徒留下桌前的火光兀自摇曳着。
蓦然间,有“吱呀——”的推门声响了起来。
抱着一叠新床单的小丫头贝蒂,从门外探出了半个脑袋,看到在桌前沉默的我和老头,呆了呆,俏皮地将舌头吐出小半截来。
“爷爷,姐、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呀”
啊。
她来的可真是时候
“先就,这样吧。”
我马上从桌前站了起来,老头张了张嘴,似是想再说什么,我随即对他摆一摆手:“你不要说了,那没有意义。你的话,说服不了我,也别想,让我对她,生出什么好感,永远别想这个。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明天,你只管安排好事情,带我去沙谷就行。”
“好。”
他沉吟片刻,点头应下了。
不久,老镇长便起身离开,小丫头贝蒂铺好了床,转头对我甜甜一笑,也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了,想跟着她爷爷离开,然而走到门前的时候,却蓦然顿住脚步,犹豫了一会儿,又朝我走了回来。
“姐姐”
女孩走到我的面前,脆生生的叫着,我仍自坐在桌前发呆,听到愣了片刻,方才抬起头来看她:“嗯?怎么了吗。”
“姐姐,你、你是不是打算明天去哪里呀”
小丫头声音糯糯的,小琼鼻微皱,样子看上去有些扭捏,许是她从爷爷离开时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又听见我对老头最后说的那几句话,猜到我明天就要离开镇子了,忍不住伸手拽住我的衣角,眼中露出些许不舍。
“你、你要离开这里是去沙谷吗?”
“嗯”
我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只是暂时,离开几天吧。”
嗯
也许就只是暂时离开几天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走,假如没在沙谷见到那个女人,又或者见到她惨不忍睹的尸体,那之后,我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
都是还没想好的事情。
但不知怎么的,我不想告诉小女孩这些,下意识就对她说了,我过几天就会回来。
“真的吗”
小丫头却好像有些不信,将小鼻子皱得更紧,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随即展露出干净清澈的笑颜:“那姐姐,你不许骗我哦!你、你是明天就走吗,你过些天,一定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