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逐渐指向傍晚,日光往西方的山脉倾斜过去。
城北的伤兵营里,名叫巴里的年轻骑士站在昏黄的光晕中,左手臂仍然缠着绷布,没有被伤到右手握紧长剑,对着面前的空气,劈下一剑又一剑。
“哈!哈——”
短促有力的和声中,豆大的汗水自他额头滑落。
不久,一身素雅长裙的莉丽丝走过来,立在营地的入口处,安静的看他。
女子已经洗去了一身泥污,换上飘然如雪的蓬裙,柔顺的长发用精致的银发冠束起来,露出俊俏的脸蛋,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轻搁在小腹,站姿娉婷袅娜,与先前脏兮兮的模样相比,早已是霄壤之别。
此时的莉丽丝,终于看上去像一名出身高贵的女子了。
她似是有事要找巴里,然而看到对方在练剑,却又不想上前打扰,于是便杵在了那里。女子好像刚刚哭过不久,眼眶还残留着些许余红,那副轻怜痛惜的姿态,倒是吸引了不少路过之人的目光。
“这是莉丽丝?”
“是莉丽丝啊”
先前女子在这边的伤兵营陪过巴里一段时间,在那期间也许不少人见过面,说过话,这时自然会有人认出她。
只是那时的女子披头散发、身上脏的像是在泥地里打过滚,很多人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以为就是巴里随手救下的一个女人,并未过多留意,后来见她被几名衣冠奢华的妇人接走,他们才意识到女子或许是有身份的。
如今再看到她回来,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那些认出她的人,竟又有些不敢确信,犹犹豫豫地走上前:“你是莉丽丝?是你吗?那个和巴里一起过来的”
待女子点头确认,那人才笑起来,朝远处练剑的巴里努努嘴巴:“你是来找他的吧。”说完便向巴里走去,一边走一边挥手喊道:“喂巴里!有人找你啊——”
巴里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循声看过去,见不久前还说过话的浓眉毛骑士走过来,到他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挤眉弄眼地说:“她好像哭了,你快去安慰安慰。”
浓眉骑士走后,巴里来到莉丽丝面前。
“你咳咳,你怎么了?”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莉丽丝。
不得不说,在伤兵营时秀发散乱、面容憔悴却依旧标致的她,如今打扮起来,那份美丽便如同月光一般,安安静静,绽放而出,让年轻的骑士紧张起来,一双手在身侧摆来摆去,无处安放,脸颊微微发热,忽然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巴里”
莉丽丝吸吸鼻子,嗫喏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伤还没好,不能做这么剧烈的运动,要多休息的我、我从城堡给你带了更好的烧伤药,你把绷布拆下来,我给你涂上”
“不是,那个我的伤没事,都不疼了。你、你是不是哭了?你哭什么啊”
“我没事的,没事”
年轻骑士手足无措地询问,女子一味摇头,口中呢喃着“没事没事”,可当巴里又问出第二遍时,那小巧的鼻尖迅速红了,嘴巴一瘪,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滴:“我没事我呜没事呜啊”
“巴里”
“我父亲和哥哥死了”
“他们都死了”
“呜啊——”
女子一把抱住巴里,将脑袋埋在他的胸膛,大声哭了起来。
不远处,一座半塌的青石钟楼顶端,一袭黑裙的少女盘腿坐在最高处一块碎裂倾斜的石板上,右手拄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下方营地间抱在一起的两人,听着隐约传来的哭泣,眼睛眨了眨,轻吐出一口气。
“哈”
看来
不用我再过去了呢。
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