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的给予保护。四五岁的小念龙天生就内向,也不喜欢和别的孩子一起玩,因为他们动不动就骂他是“地主”,有时还动手打他。他与他们争辩,说自己不是地主,是蔫子的儿子。他们不信,他们说你外公是地主,你娘也是地主,你是古再三的儿子!古再三也是地主,你当然就是地主!不仅是地主,而且还是老蔫子的 “拖油瓶”呢……他就呜呜地哭着跑回去问母亲,什么是拖油瓶。母亲就说莫理他们,他们不懂事。而此时,老蔫子则会跑出去,对着那群孩子呵斥几句:“你们哪个再敢欺负我家念龙,看我不打他的嘴巴子!滚,都滚开去……”小孩子就跑开去,散了。
老蔫子是贫农,他可以呵斥那些不懂事的小孩子,却不能为杨诗芸父母遮风挡雨。这当然怪不得他。要怪就怪他“没有金刚钻”,竟敢去揽“细花瓷”!更何况,人人都知道他之所以娶到诗芸做老婆,完全是乘人之危趁火打劫的结果!女人看不起他,冷淡他,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杜蔫子懂得“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道理,那就慢慢来呗!
日子就这样在不冷不热中一天天地过去……
杨诗芸几乎每天都要过来看望一下二位老人,尽一份做女儿的孝心。家里落难,哥哥和弟弟都不在家,她不能不多抽点时间来陪陪老人。有时候她也要求杜蔫子一起过来陪老人说说话,聊聊天,可杜蔫子总是老大不乐意,说自己不能和杨经文走得太近,太近了叫人说闲话。诗芸就觉得他不近人情,就骂:“屁话!走得近怎么啦?不错,他是地主,可你是他女婿呀!你怕别人说什么?没出息、没良心的东西……”骂着、骂着自己倒先落下眼泪来。杜蔫子这才不得不起身,无可奈何地跟她走一回。
每一次回娘家,看着坐在椅子里的父亲默然无神,杨诗芸无不伤感。她对老人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和娘都要保重身体,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别老闷在家里,穷日子富日子,好日子坏日子,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呀……留下的那几亩田哩,你不用操心,我会让蔫子帮着种的。”
杨经文叹口气说:“虽说是女婿,也不好多麻烦人家,我自己还做得动。可就是苦了你……”
诗芸说:“我这样不是挺好么!你们不要为我操心……龙儿,看看外婆饭做好了么?”
小念龙“哦”一声,跑到后厅:“外婆,饭弄熟了么?”白氏笑呵呵地应道:“好了好了,我家龙儿要吃饭了么?”小念龙说:“我不吃,我在家吃过了,是外公要吃呢!”说着又跑回来对杨经文说:“外公,外婆说饭弄好了,你吃饭吧!要吃饱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呀……”
杨经文脸上露出了笑容,抚摸着孩子的头:“呵呵……我家龙儿真乖啊!再陪外公吃一碗好不好?”孩子看一眼母亲,看见母亲点了点头,就说:“好吧,舍命陪君了!我就陪外公外婆吃一碗吧。”
白氏把一碗蒸蛋放在桌子上,嗔道:“你当是喝酒呀,还舍命陪君子哩……”
一家人都笑了,却笑的有些苦涩……可怜的孩子呵,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呢,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呢……
一 面目全非的老相识
白马坡村田地里的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村头大路口的大枫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又一年的冬天,某天一大清早,一个身着军人模样的汉子出现在白马坡村村口,把正在打扫街巷的地主分子杨经文吓了一大跳,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自己起得太早碰见鬼了!这人相貌实在可怕,虽然黄帽子耷拉着护耳,但却没能完全遮住脸上的一道大伤巴。那伤巴把半边脸拉斜了,两只眼睛一黑一白;白的一只如狗眼,雾蒙蒙的不见光,分明是个独眼!这模样不仅吓着了老人,也把站在不远的小念龙吓跑了。
小念龙嘴里嚼着一根稻草